楊銳指著上次看的地方道:“這裡把那一句‘魚不可脫於淵’給刪掉了。”
章太炎看了之後,果然這一句已經刪去,他本不以為然,只待把整本書都看一遍之後,忽然站起身來,在會客室裡度著步子,神色也凝重起來。楊銳只覺得他有些小題大做,心裡開玩笑的想到,他不會有發什麼瘋了吧。
章太炎屋子裡轉了一會,只待楊銳要看的頭暈的時候,才停步道,“此書何人所贈?”
“啊。”楊銳頭似乎又些昏了,“這書是在奉天城一家叫做……太清宮的道觀……”
“呵,原來是韃子的走狗啊,難怪藏有道家典籍。看來這書卻是真的了。”章太炎譏笑道,怕楊銳不解,接著道:“太清宮必定是全真教的道觀,而這全真教為宋末時王重陽所創,其弟子丘處機毫無骨氣,被蒙古韃子封為國師,掌管天下道教。這些道家典籍,便是那個時候蒐羅過來的,這太清宮為全真教之餘脈,有此典籍也是正常。”
章太炎話題一扯就是千年,楊銳只在金庸武俠裡面看過王重陽丘處機這些人的,想不到這些人居然還是真的,難怪那時候射鵰英雄傳出報,章太炎強烈要求把丘處機給換掉。
楊銳正在想著的時候,章太炎有些興奮的道:“早前還沒有發現這兩句是後人加的,現在看來這兩句刪掉去更符合老子的本意,有這兩句倒真是不妥了。”
看他興奮的模樣楊銳問道:“刪除兩句這麼重要嗎?”
“嗯。極為重要。”章太炎撫須說道,“或者說為學術之驚人發現也不為過。”
楊銳笑,不解。
“可讀過韓非子?”章太炎問。
楊銳道:“早前讀過,現在倒是忘記了。”
“忘記也不要緊,韓非子裡面是否記得有解老、喻老兩文?”
“記得有。可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呵呵,世人都因韓非子解老喻老之文,把老子看作法家,而解老喻老之所以能把老子說成法家,便在於此一句之上,若是沒有這一句,那老子是老子,韓非子是韓非子。其解老喻老之文完全不能立足。”
楊銳聽得有些無味,在他看來,老莊才是一家,而韓非子卻是法家。兩者能不能完全區分,那是學術上的事情。
章太炎邊說又邊在屋子裡走來走去,轉身的時候見楊銳打著哈欠,知道他對這沒有什麼興趣,笑道。“竟成似乎只是不喜歡酸儒?”
“嗯,儒家看起來仁義道德,卻是哄人罷了。上位者哪有仁義可言。”楊銳一向對滿口仁義道德的人絕無好感。仁義道德何用。除了愚民之外別無用處。現在中國三十萬小學生和四億多奴隸,就是儒家帶來的。
“哎,竟成只看到儒家奴役之術,沒有看到法家的帝王術,”章太炎搖著著,明顯對楊銳如此感到不滿意。
“那還請枚叔兄解惑。”楊銳真是不知,只得不恥下問。
“儒家仁義道德。只是讓草民信奉罷了,權貴老爺們有哪個是講仁義道德的,便是講。也就做做樣子而已。此為愚我百姓之用,可以任人宰割而不反抗,不到天災**,易子而食。是不會舉旗造反的。這滿清之所以不像蒙元一般百年而崩。便是用了些儒士,倡儒家之道,如此才奴役我漢民兩百六十多年。儒術之禍,大家現在都已經明白,可這法家之禍,確實少有人警惕,甚至還有將此看作西洋之法。華夏數千年,若是說儒家是騙子。那法家就是流氓。一手軟一手硬,一邊哄一邊殺。便是這樣才獨裁幾千年。”
儒家可恨,但是法家楊銳卻有點恨不起來,當下道:“可是那秦國……”
“便知道你要說秦國,”章太炎道:“秦國再強,與小民何干?再則秦國之強,外強中乾而已,便是強的一時,還能強得一世?竟成你之前說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