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箏的小姑娘捂嘴偷笑:“昀姐姐,你是不是在找傘呢?”不等我回答,她便將一柄的紙傘塞給我:“快去送傘吧,你小跑幾步,興許來得及!”
我驚詫地瞪著她,她想得還周到啊,可她是哪隻眼睛看出我想去給高孝和送傘的?楚霜霜捂嘴笑了笑:“莫不是你想再找一柄傘用,自己折返回來用?哎呀,不用啦,一柄就夠,你將傘給白衣公子,然後他再將你送回來唄!”
一個臉紅,我直接把紙傘丟刀她手上,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啊:“要送你去送!我才不去!”
她愣然:“啊?”
我承認自己被她的浪漫細胞給驚豔到了,但我更羞惱自己成了她打趣的物件:“啊什麼啊啊你,壞孩子!”
她癟癟嘴:“昀姐姐,你別告訴我你是嫌棄我的傘難看……”
我好冤枉啊,可她泫然欲泣地模樣,好像我才是壞人,太討厭了:“你別多想,他現在都到家了,不需要傘!”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猜的。”
“……”
楚霜霜是個可愛的小姑娘,比我小几個月,我最欣賞她那雙明亮烏黑的大眼睛。
我與她其實也沒什麼特殊交情,不過是用一根要扔掉的紅色髮帶編了一個平安結給她,她對平安結情有獨鍾,非常寶貝地系在古箏上,眉眼間都染著盈盈的喜悅。
事實上我不太能理解這種喜悅來自何處,不過僅看著她高興,我覺得自己的心情也很還不錯。這是感染,感染的力量很大。
…… ^ ^ ……
寂夜雨落輕無聲,一夜好眠。
天空澄碧,萬里無雲,偶有飛鳥振翅飄遊。
想到昨晚垂暮偏落時,突然烏雲密佈,狂風大作,我以為無論如何也要來一場傾盆大雨才對得起如此陣勢,這樣平靜委實很神奇。
距離說書的時間有些早,我百無聊懶地趴在桌上發呆,一些過去的片段恍若不經意間就在腦中徐徐拉開帷幕。其實大腦是一個非常神奇的構造,睡著的時候可以巧妙織夢,醒著的時候能思考問題。
突然,視窗灌進一陣風,吱呀一聲,門被撞上了。我取了橫木將門撐開,楚霜霜已經站在外面對我笑,頑皮且狡黠。這讓我不禁懷疑門本來就是她推開的,昨晚約好聽她彈箏,我歡快地收拾好隨她出去。
天好人好精神好,這本該是讓人愉快的日子,卻因葉護可汗麾下的四大武士之一巴魯圖揚鞭驅馬而至變得讓人惶恐,此人包下酒樓二層,豪言壯語,大肆喧囂。
因著好奇,我偷偷從暗處打量巴圖魯——長髮梳辮,絡腮大胡,頭戴一頂棕色氈帽。難怪他是武士,這還真不是一般的不修邊幅。
在十六年的生活經驗裡,我深切的知道,此類人,通常很霸道,別抱希望跟他講道理。何況我又聽不懂他說嘰裡咕嚕的語言,也不指望他能聽懂我的語言,如此大概是連話都說不了的。
我這個人在關鍵時刻容易迷糊,為了不得罪人或是觸怒他,我決定鑽回屋子躲上一躲,聽曲也不在這一天。
與楚霜霜打過招呼我便往回走,心裡還很是自豪,為自己能有這樣明智的覺悟而自豪。
伸手去推房門,好像有陣風揚了揚,隨著布料摩擦聲響過,兜頭罩來一個黑影。我嚇了一跳,張口既要呼救,奈何卻被來人立即捂住嘴巴。
心頓時就咯噔一下,腦中思考諸多應對措辭的同時,我伸腳就像來人踢去。
強中自有強中手,有些招式能在無形中化有形,在有形中化無形,慘烈地意識到,自己的力氣非但沒能阻止哪怕一下,反被人化解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移動的,自然也不知道速度如何,眼角擦過一抹黑紗後,我已經被推倒在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