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先督戰的柴克宏本人,也身中了三根箭矢。也多虧了他身著重甲、把箭矢的大部分動能都擋住了。而且黑暗中吳越人視力再好也無法和白天一樣看清對方身上的裝扮甲冑、判斷敵人的重要性,這才讓他躲過了一劫。
要是換了大白天,他敢和昨夜那般站在距離敵軍夾城城牆八十步之內的位置上、穿著帶有明晃晃黃銅護心鏡的山文甲、揮舞白銀一樣雪亮的青鋼寶劍指揮部下攻城的話,就算弓箭不把他攢射成刺蝟,床子弩也會重點招呼他的。
病兒檢校官在一旁給柴克宏上藥裹傷,他的行軍司馬已經等不及湊上來彙報戰況:“都帥,昨夜我軍被砍啄、射殺等戰死總計600餘人,這些都是可以明確找得到屍首的。不過還有千餘人不知蹤跡,應該是中箭後落水溺亡、或者是在城下被火油集中燒殺,屍骨無存。弓箭手、士卒、力夫被箭傷生還者兩千餘,目前已經安排盡力救治了。”
“哼!茫茫夜幕之中,居然還會被敵軍的弓矢火油、灰瓶砲石給打得如此之慘。平時讓這些賊廝鳥苦練戰技,還自滿意得。唉……”柴克宏恨恨地把寶劍往地上一插,劍刃入土五寸、隨後因為受不住戳刺猛砸的巨力,在撞到土下的石頭之後崩斷了。
柴克宏沒來由地心中攪動起一股煩躁嫌惡之情。這柄寶劍還是李弘冀賞賜的,若是在戰陣上被砍斷也就罷了,自己發脾氣使那麼大勁兒不小心砸斷了,那算怎麼個事兒?不過眼前煩心事兒多,也管不上這種細節了。
“不說損失了,告訴我昨夜可有突破。”柴克宏揮了揮手,讓行軍司馬改說一些提氣的事情。對方顯然是早有準備,當下就接著柴克宏的問題往下說。
“回稟都帥,昨夜至少堆砌起了大約十五處壕橋、浮橋。另外還拆毀了吳越人河堤上三四片尖樁木柵。今夜如果還要襲擊的話,這些被新開闢出來的灘頭都能進一步分散吳越守軍的注意力,屆時我軍再黑暗之中一路主攻、數路佯攻的話,吳越人就沒那麼容易立刻判斷出主攻方向、並且集中防守兵力了。
除了這些之外,南閘鎮附近的河段,也有一些地方被蝦蟆車的填土給堆平了一些。河道寬度也窄了不少。不過這畢竟是運河而非護城河,要想徹底填平某些河段的話,就不太經濟了。而且也會導致源頭而來的活水氾濫、使周遭陣地氾濫泥濘、難以進兵。”
“便只有這些?殺傷了多少吳越軍,攻破了多少樓櫓城垣?這些都估算不出來麼?”
柴克宏不怒自威的語調,頓時讓行軍司馬氣勢一矮,畏畏縮縮地回覆到:“殺傷吳越軍兵……約摸兩三百之數,以撞木、火罐、床弩破壞敵樓5座、望哨若干。另外,我軍最後猛撞砦門的那隊兵馬,原本都快成功了,吳越人最後危急關頭才用猛火油焚燒我軍撞門隊。
但那道本就已經被撞殘破的木門,也在猛火油焚燒之中徹底崩毀。退下來計程車卒回報說,當時吳越人已經動用了塞門刀車臨時頂上。可惜我軍這一退,吳越人又有一個白天的時間臨時修一道簡易的砦門了。”
“區區一道夾城,不可以拖延太久,最多三天……五天,五天之後,必須要從這附近突破一段夾城,哪怕付出五千人的代價,也要做到!突破之後,我軍就可以批亢搗虛,往南北兩翼拓展。徹底把吳越軍的防線摧垮,把殘敵逼回無錫城和江陰。到時候,便讓遊騎燒殺無錫以東諸縣、鎮。
吳越軍要是攏城死守、避而不戰,那就盡數遷掠其民。要是錢賊的遊騎還敢襲擾我背後,那麼錢賊的遊騎敢燒殺一處村鎮,我軍就燒殺三處作為償還!”
“謹遵……謹遵都帥號令!卑職這便去傳達都帥的意思!”
那行軍司馬只不過是文官出身,如何有柴克宏這等冷血?當下聞言幾乎是被柴克宏的氣場嚇得哆嗦難言。不過,這種事情也不能怪柴克宏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