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錢惟昱的無恥言語,李重進幾乎是目瞪口呆,不過他已經不敢和三年前那樣拔刀威脅了,因為他知道錢惟昱肯定是帶了新式手銃防身的。只見他悲憤莫名地咬緊牙關,許久才壓抑憤然地質問道:“那大王是打著偽作渲染我淮南軍有意從黃州渡江襲取嶽州、隨後奪取湖南的‘淮南威脅論’了?趙匡胤不是傻子,若是我李重進再奪嶽州、潭州,那我淮南軍的防區豈非狹長到一線之狀了?奪取嶽州潭州於我淮南毫無用處,反而是把趙宋與吳越之間接壤邊境隔開,給你錢惟昱擋刀子!趙匡胤可能會相信麼?”
“到了這一步,趙匡胤相不相信還有什麼重要?重要的是,趙匡胤肯定不想和東南四國一起開戰,而是要打著各個擊破的主意。他絕對不希望在李帥與高繼衝、周保權完蛋之前與我吳越破臉,這就夠了。”
“這麼說來,大王是準備出賣李某了,換取湖南之地,和趙匡胤做個交易?”
錢惟昱居然被李重進問得有點不好意思了,畢竟誰都不好意思和一個即將被賣的人說些為什麼非賣不可的理由來粉飾的,那太無恥了。錢惟昱斟酌了一下,顧左右而言他地說:“宋使到後,寡人會出兵協助攻打淮揚。揚州、滁州、雄州、廬州會納入吳越治下。光州、黃州、蘄州、舒州歸於北宋。壽州、濠州可以討價還價一下,作為密談的彈性空間。
至於李帥你,最好是在揚州城破時‘舉火自焚而亡’地好。至於你餘下兒子與幼弟,寡人可以接納他們歸降,並且保證他們不會被交給北朝。將來寡人若是得了天下,自然會命李帥二子為節度使。至於李帥你自己,‘自焚而亡’後寡人會在天目山中置一避暑山莊,另有山田萬頃、嚴州水力繅絲紡紗作坊十處,以養李氏宗族世代所需。”
“某早該想到會有這一天的。若是某家拒絕,大王定然會連這些都不給,然後真個和趙匡胤夾攻於我,是也不是?”
“那倒不至於,只是時代不同了,軍頭割據的日子,總歸要過去的。”
“某年歲尚在世宗之上,如今年近五旬,還有什麼可求的。若是大王應允某一事,某便引著麾下僅剩的那些從前周侍衛司帶出來的心腹,全部去壽州駐防。在揚州滁州等地僅留淮南兵——以大王麾下兵馬在淮南的人望,收復揚滁當不在話下吧?”
“你要什麼?”
“某要火炮十門守壽州城,還要趙匡胤勒令屆時由張永德親自率兵攻打壽州城!”
“可以,不過李帥可能保證壽州城破時,十門火炮盡數自毀?不求摧毀得太細碎,只要最終多塞兩桶火藥,多放鐵彈樁實了炸膛即可。”
“張永德死後,這些大炮自然可以自毀。”
“成交。”
……
一場牽涉五方勢力的外交分贓,在重重密謀後完成了利益交換。趙宋和吳越高層之間,也已然沒有秘密可言,趙匡胤已經看透了錢惟昱劃江割據的險惡用心,所差的,只是撕破一張臉皮罷了。箇中討價還價的細節,因為過於齷齪,實在是不容贅述。
臘月十九這天,李重進的淮南軍虛打起了從黃州出兵攻打嶽州的旗號,名義上是為了趁著武平軍周保權立足未穩、張文表新定的契機吞下湖南。然後,周保權那邊自然是不得不對外求援。趙匡胤因為水師兵力不濟,不得已轉令吳越王錢惟昱以優勢長江水師阻擊李重進。
短短十餘日內,李重進陷嶽州,隨後被吳越人克復。到了這個點兒,周保權還有什麼好說的?明眼人都知道這裡面有外交交易了。周保權要想抵抗北宋的話,還可以靠長江之險,對抗吳越則是完全沒有勝算,一個11歲的小孩,這個點兒除了潰退和投降主義,還有什麼第三條路可走麼?
在吳越人陷嶽州、圍潭州“勤王”的時候。江北漢南的高繼衝也認清了形勢,在臘月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