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鬼火大部分都是濃濃的綠色,像這種幽暗的,閃爍著藍光的顏色,他們還真是頭一次見到。
狄博英不動聲色地躥到王錚身後。
葉蘇笑眯眯地道:“記得教我練膽的師父就說過,鬼火時常出現在盛夏,是鬼怪們出門溜達,它們很喜歡跟在人身後,你要是不害怕,別亂跑,停下不動,它們自然就不會再追趕了,雖然沒見過雨天的鬼火,但想必都是差不多的東西,等一會兒,王錚,你可千萬別嚇得亂跑。”
王錚打了個哆嗦。
楊蘊秋看了葉蘇一眼,心下好笑——以王錚的姓子,要不多說什麼,他見了鬼火沒準兒也能沉住氣,不亂動,也不會特別害怕,可這麼一說,他反而要總是左思右想,坐臥不寧,說不定某一天真碰上鬼火,會有拔腿飛奔的慾望。
這個道理,他都知道,葉蘇哪裡能不知道?
看來在這四個提刑裡面,別看平時葉蘇最少發表意見,大多數都是聽別人說,其實,另外三個加起來,恐怕也沒他腹黑。
楊蘊秋分明看出來,葉蘇很享受地看著王錚嚇得哆哆嗦嗦的小模樣。
“啊啊啊——”
前方忽然傳來一陣慘叫。
“啊!”王錚也跟著扯起嗓子嚎了一聲,讓狄博英手疾眼快地給捂住了嘴,楊蘊秋一怔,也嚇了一跳:“好快……難道真管用?”
五個人對視一眼,也顧不上大雨,收了傘飛奔。
他們距離當初挖掘的那片墓地,已經很近了,幾乎是差不多幾個吐息的時間,就到了地方,遠遠望去,一個燈籠滾落,嚴文舉嚇得渾身直打哆嗦,臉色鐵青,就在他眼前不遠處的墓碑上,冒出幽暗的光芒來,是那種紫紅色,紅黑相間,比鮮血的顏色更詭異恐怖。
王錚硬生生頓足,一時間裹足不前。
不只是他,連剩下的那幾個提刑,額頭上也開始冒汗,要不是他們自幼就受過嚴格訓練,這會兒恐怕早就跑了。
楊蘊秋卻漫不經心地走過去,低聲道:“這種顏色,可真像是曼珠沙華,彼岸花。”
他盯著嚴文舉看,嘆息道:“沒想到,這裡能看到彼岸花,你聽說過沒有,前朝一個長相其醜無比的鬼怪,愛上了一個姑娘,但是姑娘不愛他,他就把姑娘給囚禁了起來,十殿閻羅下旨,命令鬼將把男鬼誅殺,以維護天地正氣,那個男鬼死的地方,一瞬間開了一地的彼岸花。”
楊蘊秋的聲音明明很悅耳,可此時此刻,卻是陰森恐怖。
王錚臉色都白了。
那個嚴文舉的牙齒咯嘣嘣直響。
楊蘊秋低聲道:“你沒聽說過嗎?如果一個人做錯了事,還不肯懺悔,就一定會得到報應,舉頭三尺有神明,做錯了事,已然是錯了,要是連懺悔的機會都不給自己,哎,那豈非很可憐?”
嚴文舉的嘴唇抖動個不停,眼睛瞪得大大的,張了張嘴,似乎想開口,耳邊忽然傳來一陣清脆的鈴鐺聲。
眾人都被嚇了一跳。
卻是嚴文舉的妻子打著傘上了山。
她的形容狼狽,衣服上都是泥漿,神色卻從容沖淡,連看也沒看那冒著光的墓碑一眼,扶起她的丈夫柔聲道:“我就知道你又迷路了,一下雨你就容易迷路,還非要踏青,都什麼年紀了,又不是人家正經的文人書生,踏哪門子青。”
她嗔怪地戳了戳丈夫的腦門,大大方方地福了福,笑道:“諸位大人怎麼也大半夜的往山上跑?這裡陰氣重,你們可別讓孤魂野鬼給纏上才好。”
王錚這會兒到鎮定了,開口道:“夫人才是,半夜三更,為何山上?難道就不怕野鬼孤魂?”
“哎,最可怕的是人,人我都不怕,怕什麼鬼?”
嚴夫人輕聲而笑,扶著痴痴傻傻的嚴文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