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崇琰沉默一瞬,說道:「……嗯。」
他自觀心湖,只見神魂大地乾涸蕭條,劍骨山脈裂紋遍佈,心湖顫顫一片死寂,不行與小九懨耷耷守在湖邊,正在垂頭喪氣玩弄著手中的黑色幼蟲。
那隻鬼念倒是生龍活虎,看著又長大了幾分,將自己團成一個小球,在兩把本命劍的推來拋去中很是歡快,兩劍一蟲相處甚為融洽。
他退出心湖,雙手撐住塌沿想要起身,手下卻一陣虛軟,整個人無力傾倒,然後便落在不知何時來到塌邊的顧璟懷中。
蕭崇琰:「……」
恢復得不錯?
看來顧璟如今也已經認清現實,對自己這副病弱不堪的身體,要求已然放得極低。
歷經三月終於達成共識,他們的伴行者關係總算還不至於走到盡頭。
真不容易。
蕭崇琰緩過氣,抬眼望一圈屋內,沒見著頁安,有些疑惑,然後便看向顧璟。
「頁安在隔壁吵架。」
顧璟知道他想問什麼,言簡意賅回道。
蕭崇琰微微一愣,旋即瞭然。
河東郡出了這樣大的事,三大派必定聚集一堂商議對策,而鬼族能入侵至此,顯然河東必有內鬼。
亂局之下,人心浮動,而因為鬼唸的存在,更是疑心重重。
河東貴無、清流、守一三大派各自秉承不同理念,貴無激進,清流中庸,守一保守,三者本就涇渭分明,互相對立,即便各派別的三位領袖皆是東璜第一等的風流名士,卻依然無人可以服眾。
這便是蕭崇琰必須儘快趕到河東郡的另一重原因。
如今東璜,唯有他身負皇族血脈,不屬於任何派別,能夠擔此重任,安定人心。
皇姐坐鎮皇都,守住東璜大局,他自然便該趕赴河東,力挽狂瀾。
上一世蕭翊無法做到的一切,這一世,蕭崇琰想要去試一試。
他低低咳嗽一聲,看向顧璟,說道:「走吧,我們去看一看。」
看一看河東名士三大派中,究竟誰才是隱藏著的那隻鬼。
……
……
「河東已有九郡淪陷,其餘兩郡也危在旦夕,唯有河東郡是最後一道壁壘!如今倖存百姓皆在河東郡避難,若我們困守於此,豈不是束手待斃!」
「若出城擊殺鬼物,你又如何肯定能夠不受鬼念侵蝕?屆時結伴而出的同行者,待回歸時,又有幾人可信?」
議事廳內,三大派領袖極其核心成員皆聚集於此,一場議事已過去足足兩個時辰,依舊沒有吵出任何結果。
堂中唯有三位領袖分坐兩側,頁安站在清流派領袖許意先生身後第一位,卻並未如顧璟猜測那般爭辯不休,而是一反常態,始終安安靜靜,一言不發。
「膽小畏死,退縮不前,唯有等死而已!」
貴無派領袖申應閉目養神,今夜一直由其弟子陳前水,這個總是被頁安譏為滿腦子都是水的好友代為發言。
而清流派這邊,卻是領袖許意先生溫聲細語,將陳前水所言一一駁回。
「冒失出城,不自量力,不過送死罷了。」
「如若都是一死,何不死得堂堂正正,至少死得其所!」陳前水反唇相譏,神情輕蔑,「素聞清流派許先生大義,原來也不過是貪生怕死之輩。」
頁安聽到這裡微微皺眉,知道陳前水這句話不該說。
他對陳前水的提議其實很贊同,但一來許先生在場,他不可公然違逆領袖所言,二來他身份敏感,有些話實在不該由他來說。
「陳前水你怎可對許先生如此無禮!自己莽撞無知,卻反倒嘲笑他人,簡直可笑至極!」
陳前水的發言果然引來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