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璟懂他的所知所想,跟得上他問道修行的步伐,與顧璟在一起時,他可以無所顧忌,無需保留。
就好像不論是在哪一方面,兩個人都無比相契,也只有他們兩個人能如此契合。
他們之間的默契,是真正的心意相通。
對於顧璟這個人,蕭崇琰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但他唯一能夠明白的一點,便是自己很喜歡這種感覺。
他願意為了這種感覺,去做一些自己不擅長,也不願意去做的事。
去妥協,去犯錯,去放慢腳步,再等一等其他人。
……
……
八十座傳道碑,不過只是一夜。
當夜色漸淡,天光泛白的時候,兩人已經站在了最後兩座傳道碑前。
這兩座傳道碑相比之前,更為高聳巨大,其上氣息也更浩渺深遠,站在它們之前的蕭崇琰與顧璟兩人,遠遠望去便如同直入雲層的高峰下,兩隻微不足道的螞蟻。
區區螻蟻,如何能撼動高峰?
兩人並未急著解碑。
蕭崇琰似乎是累了,神情有些疲憊,正倚著顧璟的肩,上下打量著自己面前的那座傳道碑。
他的眼中逐漸露出些許詫異的神色。
「這是中洲皇帝留下的傳道碑?」
顧璟聞言看過來一眼,也挑了挑眉。
蕭崇琰面前的這座傳道碑,皇氣浩瀚威嚴,隱隱有金龍繞碑而上,確是一番皇家氣度,藏著極深的高妙手段。
「光明正大,化龍而飛,確實有些長進,還算不錯。」
不知是這座傳道碑上哪裡讓蕭崇琰起了興致,他的眼中終於褪去了始終如一的百無聊賴,露出幾分感興趣的神色。
他自然已經認出落下這座傳道碑的究竟是何人。
湊巧,還是個熟人。
這位留下傳道碑的中洲皇帝,正是如今的中洲景帝,蕭崇琰曾經唯一的不記名弟子。
如今學生已成了滄瀾大陸高不可攀的大人物,而先生卻跌落九天,再不復從前。
學生攔在了先生面前。
神途林內傳道碑萬千,留下傳道碑者,身份地位與修為境界比之中洲景帝更高者絕不在少數。
但蕭崇琰要去落河碑下問劍,最終攔在他面前的卻是自己學生的傳道碑。
修真界中,凡所遇所見,皆可溯源,皆循因果。
因此對蕭崇琰來說,眼前這一座傳道碑,自然也包含著很多意思。
「你要攔我?」但他卻只是似笑非笑地低低說了一句,而後便輕哂一聲,道,「看來確實是長進了。」
蕭崇琰伸出手,難得外露出幾分情緒,帶著一臉感慨複雜的神色,指尖觸及傳道碑冰冷堅硬的碑身。
淺金色的劍氣第一次自他指尖浮現。
明明只是極其細微的一縷劍氣,卻與先前解碑時全不相同。
這縷劍氣間,藏著毫不掩飾的殺意與威壓。
他說:「讓開。」
……
……
「嗡嗡——」
兩座傳道碑同時傳來向外滑動的震鳴聲,就在蕭崇琰面前的傳道碑無聲無息示弱後,顧璟也解開了自己面前的最後一座傳道碑。
「轟隆!」
二人身後的碑林再度變幻,漸成一座放射狀的陣環,將蕭崇琰與顧璟圍在正中。
在他們面前的,就是最後那一座傳道碑。
神途林內最神秘莫測,也最令人心嚮往之的——
落河碑。
—
「錚!」
輕緩琴音悠悠傾瀉而出,顧璟橫琴在膝,為蕭崇琰穩定神魂劍骨,神色間竟然出現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