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域投影對任何未經鬼道馴化的鬼念而言,都是致命的誘惑。
然而蕭重琰的臉色卻在那黑線越發激烈的顫動下越來越平淡, 彷彿一無所覺。
「是鬼念與此地鬼氣靠得太近,引起共鳴了,無事。」
他的聲音也極為平靜, 沒有分毫顫意,彷彿剛剛驀然頓住身形, 垂首咳嗽不止的場景只是一種幻覺。
「走吧,小和尚還在裡面。」
蕭崇琰神情安然地抬步,卻在下一刻驟然被扣住肩膀, 接著熟悉的靈力源源不斷傳來,強勢卻細緻地闖入他的心湖, 將那震動不已的心湖天地漸漸撫平。
「真以為我看不出來?」顧璟不贊同地瞥來一眼,語氣有些沉, 「是誰說沒有下次了?嗯?」
蕭崇琰眨了眨眼睛。
他這才想起來顧璟早已恢復記憶,而自己忍痛時是什麼模樣……對方知道得一清二楚。
或許比自己還要清楚。
「這鬼念在你體記憶體在一天,危險便更多一分。」顧璟的聲音聽起來很是不解,「你為何還要留著那隻鬼念?」
蕭崇琰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開口說道:「我留著它有用。」
這句話的意思,便是「但我不能告訴你為什麼」。
顧璟聽懂了,於是他也沉默了一會兒,待替蕭崇琰安撫好躁動的鬼念和心湖,才收手轉身,向更深處走去。
「你自有分寸便可。」
這句話的意思,便是「若有意外,我在這裡」。
蕭崇琰低低地「嗯」了一聲,嘴角揚起一抹微小的弧度,也跟著繼續向前走去。
兩人寬大的袖子搖搖擺擺,親密地碰撞在一起。
鬼獄最深處,遍佈危險的未知之地,卻有兩人相攜而行,神情輕快悠然,篤定且平靜。
於最瘋狂驚心的險境下,無人得知的溫軟情意,肆意宣洩。
—
距離天柱最近的這一層,卻是最為安靜。
沒有鬼物無意義的嘶吼聲,也沒有隱藏在暗處,隨時準備偷襲的鬼族,無邊無際的荒原上,唯有一根直通天頂的石柱落在中心。
那就是天柱。
鬼獄在天柱內,天柱卻又在鬼獄內。
鬼獄,即是天柱的一部分。
天柱柱身鐫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數不清的佛偈纏繞在其上,連結而成重重金色鎖鏈,鎮壓著整座鬼獄。
然而此時天柱外圍卻又有一圈猩紅光暈不斷閃爍,與那金色鎖鏈相互消磨,一點點蠶食著鐫刻在天柱上的封印。
那是極盡密集且厚重的鬼氣匯聚到一起,形成一道深紅鬼火,於天柱外圍幽幽不滅,要爭奪這座鬼獄的控制權!
「鬼域選擇荒魂谷落下投影,就是為了這座鬼獄。」顧璟看了會兒鬼火與鎖鏈的爭鬥,很快得出論斷,「既如此,若空擋不住。」
蕭崇琰微微頷首:「一座鬼域投影,需要四方天柱形成結界才可攔下,小和尚僅憑荒魂谷天柱能支撐至此,已是不易。」
所以天柱下的戰場,需要有四位亞聖同時坐鎮,才能與鬼域投影抗衡,牽制其降臨的的速度,為滄瀾爭取時間。
「所以僅憑小和尚自己是做不到的。」蕭崇琰神情淡然地開口,「他一定是在鬼域投影落下後做過些什麼,才能不令鬼獄於第一時間淪陷。」
一個抱一境亞聖,與一根搖搖欲墜的天柱,正面抗衡鬼域投影,幾乎毫無反抗之力。
但若空卻守住了鬼獄,一直等到他們趕來。
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二人很快便知道若空究竟做了什麼。
當深紅鬼火與金色鎖鏈又一次激烈交鋒,而後雙雙陷入沉寂時,他們來到了天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