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一次又如何?
他又怎會讓蕭崇琰再那樣痛一回?
確實問題不大。
背負著長琴的醫修手腕翻轉,抱琴而立,十指翩躚而彈,立時便有清亮琴音瀉出,直往天柱下的黑衣僧人而去。
將那淺淺的一道佛光結界徹底擊碎!
「老師?」
驟然跌出結界,讓若空一時陷入迷惑,卻不敢邁出一步。
若空知道自己的鬼化不可控,不知何時便會控制不住自己傷人。
因此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將自己死死封印在天柱下,讓自己再無任何掙脫的可能。
與鬼域投影互相消耗,直至油盡燈枯,就此隕落,是他為自己定好的結局。
那是最穩妥,也最有利的結局。
但如今,這個結局卻由若空的老師親手打破。
若空怔怔地坐於原地,看向那並肩而立兩人,想要尋求一個為什麼。
「唧唧——」
這時卻有一道細微的叫聲傳來,若空抬眼望去,只見蕭崇琰大袖微揚,朝自己的方向張開手。
掌心裡,躺著一隻胖乎乎的鬼念幼蟲。
「收好,但不要理會它。」蕭崇琰在若空震撼的神色中微微頷首,說道,「你能堅守自己的心意,自然很好。」
「可是……」
若空知道蕭崇琰的體內有鬼念,也因此而招來鬼族的窺伺不斷,但他卻從不知道原來鬼念還能被取出轉交他人……
自己已經鬼化,鬼念又有何用?
「它可令你不受鬼化影響,如此一來,只管跟著我們離開便是。」蕭崇琰忽然輕笑一聲,問道,「若空,這時候怎麼不聰明瞭?」
蕭崇琰將鬼念遙遙拍進若空體內,隨後沒有半分停頓地轉身離開,顧璟亦於同時轉身,兩人一道走在前方。
「跟上。」
「……是。」
若空俯身行禮,不再猶豫地起身踏出佛光封印,跟隨著前方兩人一路離開此地。
那看起來胖乎乎的幼蟲自沒入若空體內後,便於他的心湖內尋了處空地,安安靜靜地蜷縮著陷入沉睡。
數息後,若空驀地頓住腳步。
在某一個剎那間,他瞳孔間那始終幽幽跳動的鬼火幽然熄滅,始終縈繞在心頭的嗜殺渴望也全然消退。
若空不敢置信地攤開掌心,像是能透過手掌,看清體內的那隻鬼念。
——那隻鬼念,竟然真的壓制住了他的鬼化!
「我一早便說過,我們不會讓你死的,小和尚。」
蕭崇琰的聲音遠遠傳來,帶著隱隱的笑意,就像是長輩調侃著家中不聽話的孩子。
「你永遠可以向我們求助,小若空。」
「……是。」
黑衣的僧人怔怔站在原地,忽然淚流滿面。
八百年獨自背負罪孽,孤獨枯坐地底的空茫與寂意,盡皆消散在這一句話下。
他望著身前那兩道背影,彷彿又回到了千年前,當自己仍是個小小孩童,跌跌撞撞地跟在那兩人身後。
眼前的兩道背影在他眼裡,一如既往那般安穩可靠,就像是兩座與天同高的山峰,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顫動分毫,令他再心安不過。
在那二人身後,他將再無猶豫,也不會再彷徨。
……
……
「啵。」
不知過了多久,在三人同行的某一刻,忽然有氣機微動,一道霸道至極的靈力驟然出現。
蕭崇琰側首,望向驀然躍至手心的紅蓮密信,頓時有所預感。
「看來外面出了問題。」
密信接觸到蕭崇琰的靈力自行展開,其內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