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既然做了就好好做,這和錢沒多大關係。&rdo;
這是顧萋萋的一貫準則,說完不再看關少依,閉上眼睛抓緊時間小憩。
砂鍋裡雞絲粥咕嘟咕嘟冒著小泡,絲絲縷縷的香氣從邊緣逸出,一室馨香。
雞毛店只開了一盞小燈,昏黃的燈光下,顧萋萋趴在琉璃臺上奮筆疾書,手邊是兩張她自己才看得懂的紙,上面滿是圈圈叉叉。她寫得認真,連門開了都沒察覺到。
秦周站在玄關處,沒有出聲,倚著牆默默注視著她。她心無旁騖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臉上的疲憊也是真的,然而沒有一點怨憤之色,平靜而專心。
久違而熟悉的一幕,看得秦周有些移不開眼。似成相似的場景在三年前的c大,他看過很多次,而印象最深的那一次是在醫院。
那天晚上十一點多,他去校醫院給導師買藥,路過輸液室時,聽見裡面劈里啪啦的聲音。這個聲音有點耳熟,下意識轉頭,就看見一張熟悉的臉。
怎麼又是她?秦周發現每次看到她,都是晚上。第一次是夜半無人的實驗樓,她小老鼠一樣縮在雜物間;第二次是午夜冷清的圍牆上,濃妝艷抹的她騎在牆頭;至於這一次……
午夜的輸液室冷冷清清,光線幽暗,顧萋萋盤腿坐在地上,一隻手敲擊著鍵盤,另一隻手還打著吊針。筆記本就擱在凳子上,剛好和她的腦袋齊平,螢幕瑩白的光映著她的臉,一片慘白。
她蹙著眉頭,不知道是身體不舒服,還是這個姿勢讓她難受,但她卻沒停下來,一隻手艱難地在鍵盤上移動,直到護士衝進去打斷她。
&ldo;你怎麼回事,不是讓你自己看著點嗎,都回血了呀,你不要命了麼?&rdo;
顧萋萋笑:&ldo;沒事,我血多,正準備去獻血。&rdo;
顧萋萋人間蒸發後的幾年,秦周時常夢到這一幕,只是夢中沒有護士,血源源不斷的從她身體裡倒流出來,裝滿了輸液瓶,最後炸開。
渾身是血的顧萋萋抬起頭來,沖他笑,說:&ldo;不怕,我血多。&rdo;
秦周每每從夢中驚醒,都是一身冷汗,再也睡不著。抽菸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繚繞的煙霧中,他站在窗前,看著夜幕下寧靜的城市,猜測她在哪個陰暗角落,抱著她的小本,平靜的書寫別人的喜怒哀樂。又或者,她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其實當時不僅顧萋萋沒看見,連他也沒看見,甚至不是護士出現,他都沒察覺到自己竟然站在窗戶外看她打字,看了半個小時,而且還將一直看下去。
就聽護士一邊拔針一邊說:&ldo;你呀,總有一天得把自己給作死。&rdo;
顧萋萋無所謂的說:&ldo;到那天再說。&rdo;言語間,竟是一臉不在乎。
大概坐久了血脈不暢,站起來時她打了個趔趄,搖搖晃晃就要往下倒。秦周腳下一動,正準備衝出去,旁邊的護士已經伸手扶住了她,還貼心的幫她關上電腦遞給她。顧萋萋道了聲謝,接過來在護士的攙扶下往外走。
秦周快走幾步躲到轉角的陰影中,不讓她們看見。換在平時,他不僅不會躲還會上前冷嘲熱諷幾句,可此時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不想讓她知道自己看見了這一幕。
之前顧萋萋在他印象裡就是個不務正業的姑娘,現在依然是,只是不務正業到走火入魔的地步,是需要勇氣的。
這是秦周第三次看見顧萋萋,也是第一次在她身上嗅到了同類的氣息。而不管是人還是動物,對於同類,總會多些關注,這一關注,就再也收不回來。
剛開始發現顧萋萋不見的時候,他憤怒,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