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5部分

“好吧,那你欠我兩天的租金,八十美金,謝謝。”

我閃身進了小屋,解下腰包。今天早上我在床上數了數現金,花了很長時間一張接一張地派著美鈔,好似正在跟鈔票曲意周旋,結果發現我手裡竟然只剩下了8849美金,也不知道花到哪裡去了,過日子還真是費錢呢。

我開門將現金遞給多蘿西(現在只剩下8769美金了),一眼望見葛麗泰和傑夫正待在葛麗泰家的門廊上,眼睜睜地看著現金從我手中到了多蘿西手中。傑夫並沒有彈吉他,葛麗泰也不抽菸,他們似乎只是為了把我打量得清楚些才站在那條門廊上。他們兩人一起向我揮揮手,嘴上說著“嘿,親愛的”,我也軟綿綿地揮了揮手,關上門開始收拾行李。

在這個世界上,我曾經擁有許多東西,相形之下,眼下我擁有的一切少得奇怪。我既沒有打蛋器,也沒有湯碗;床單和毛巾倒是有幾條,但我壓根兒沒有一條像樣的毯子。我有一把剪刀,全靠它才能對自己的頭髮大開殺戒。想到這裡,我不禁露出了微笑,因為當年我跟尼克住到一個屋簷下的時候,他居然還沒有自己的剪刀。他沒有剪刀,沒有熨斗,沒有訂書機,我記得當時還問他沒有剪刀哪裡算得上文明人,結果他說他當然算不上文明人,說完伸出雙臂一把摟住了我,把我扔到床上撲了上去。當時我在哈哈大笑,因為那時候我還扮演著“酷妞”的角色呢,當初的我會哈哈笑出聲來,而不會尋思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如果一個男人沒有一把上得了檯面的剪刀,那就千萬不要嫁給他;我會這樣勸告姑娘們,要是嫁給他的話,結局好不到哪裡去。

我把衣服疊好收進小揹包:那是三套一模一樣的衣服,一個月前我買來藏在了逃跑用的車裡,免得還要從家裡帶。我又朝揹包裡扔進一把旅遊牙刷、一把梳子、日曆、潤膚露、值不了幾個錢的泳裝,還有先前買好的安眠藥——想當初我還打算吃下藥投水自殺呢——行裝眨眼間就收拾好了。

我戴上乳膠手套擦掉了所有的痕跡,清理掉下水管道中殘留的毛髮。我並不覺得葛麗泰和傑夫識破了我的身份,但萬一他們真的發現了我是誰,那我可不想留下任何證據。我一邊清理一邊暗自心道:“這就是你一時鬆懈造的孽,這就是你不肯時時盤算弄出的結果,你活該被抓個正著,誰讓你幹了這種傻事。要是你在前臺留下毛髮怎麼辦?要是傑夫的汽車或葛麗泰的廚房有你的指紋怎麼辦?你怎麼會覺得自己有可能把一腔憂心拋到腦後呢?”我想象著警方把小木屋翻了個底朝天,卻什麼也沒有找到,接下來出現的一幕好似電影中的特寫:鏡頭聚焦在一根孤零零的頭髮上,我的一根頭髮正在泳池的水泥地上飄飄蕩蕩,等待有朝一日將我推進火坑。

緊接著我又轉念一想,還用說嗎,鬼才會來這個地方找你。警方最多就是聽見幾個小騙子的滿嘴空話,說他們在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見到了艾米·艾略特·鄧恩本人,她在一家又廉價又破爛的汽車旅社中。就憑這番說辭,只怕警方還以為幾個默默無聞的小人物為了出風頭在講大話呢。

這時屋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聽上去滿有一種理直氣壯的架勢——有些家長就會帶著這種風雷之勢敲孩子房間的門,緊接著把門猛地推開,彷彿在說“怎麼著吧,這可是我的地盤”。我正站在屋子中央尋思該不該應門,屋外卻又傳來了一陣砰砰響。此時此刻,我算是悟到為什麼許多恐怖電影裡會用神秘的敲門聲來渲染氣氛——那砰砰聲簡直令人心驚。你不知道來者究竟是何方人士,但你心知自己一定會開啟那扇門,你會跟我一樣冒出一個念頭:要是門外是個壞蛋,人家還會敲門嗎?

“嘿,親愛的,我們知道你在家,拜託開門呀!”

我脫掉乳膠手套開了門,傑夫和葛麗泰正站在門廊上,背對著陽光,面孔上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