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謹修還是覺得心裡不踏實,但又怕褚墨生氣,抱著衣服進去換衣服,他三下兩下換好衣服,急匆匆從裡間出來,卻發現褚墨不在房內,趕忙出了房門,便見褚墨正端著他平日喝藥的白瓷小碗從廚房出來。
淺褐色的湯汁散發著薑湯特有的辛辣味,顯然是熬了不短時間了。
楊謹修接過碗,心中感動,眼圈都有些發紅,這麼多日疲憊委屈一掃而空,「謝謝弟弟!」
褚墨朝楊謹修露出一個笑容,示意他快喝。
楊謹修格外珍惜的捧著碗進了堂屋,坐到大方桌前,才虔誠的把碗端到嘴邊,帶著幸福的表情喝了一口,隨即幸福的表情變得扭曲而痛苦,一股火辣辣的味道順著他的舌頭直衝天靈蓋,差點把他當場送走。
好辣!
薑湯怎麼會這麼辣?
艱難地嚥下這一口湯,楊謹修下意識想放棄,轉頭卻看見褚墨坐在他身旁,正歪著頭看他,眼裡皆是關切,似是在問他好不好喝,又想到這碗薑湯不知是他怎麼辛苦才熬出來的呢,一時熱血上湧,端起碗咕嚕嚕灌了下去。
看著乾淨的碗底,楊謹修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抬手擦著額頭上的汗水,動了動辣的有些麻木的舌頭,言不由衷的誇道:「弟弟,我從來沒喝過這麼好喝的薑湯!哥哥身心都暖到了,你看我臉上的汗水。」
褚墨聞言笑了,拉著楊謹修站起來,示意他拿上碗,帶著他往外走。
楊謹修端著碗,發現褚墨正帶著他往廚房走,登時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廚房裡只有一口大鍋,至少三個褚墨才能環抱得到這麼大。
此時鍋子裡正煮著薑湯,湯不多,剛好沒過姜面,這沒什麼問題。可問題是,這鍋裡有大半鍋姜。
看著撲通撲通翻滾著泡泡的薑湯,聞著滿屋子的姜味兒,楊謹修眼前一黑。
這不會是都給他熬的吧?
極力自救的楊謹修一面給灶臺下火,一面問道:「弟弟,你哪裡來這麼多姜?」
褚墨指了指牆壁。
楊謹修會意,「隔壁陳嬸嬸送的?她怎麼送了這麼多?」抬頭看了眼鍋子裡的姜,楊謹修不忍直視,這麼多,足夠一家人吃一年了吧,就被褚墨一頓煮了。
褚墨指向楊謹修。
「因為我,她才送這麼多?」楊謹修難得沒有明白褚墨的意思,他可沒這麼大魅力,隔壁陳嬸自頭一回看到褚墨就喜歡得不行,若說送給褚墨的,他還相信。
褚墨歪頭,皺著眉似乎不知怎麼表達。
楊謹修從罐子裡摸出一塊木炭來,搬了個小板凳放在褚墨身後,指著地面,「你寫給我看。」
接過木炭,褚墨有些新奇,在手裡磨蹭了幾下,直把兩隻手掌弄得髒兮兮的,正要往兜裡摸手帕,便被楊謹修捉住了手。
楊謹修一邊用手帕給褚墨擦手,一邊自責道:「可別弄髒衣服了,是我思慮不周,早該給你把它用帕子套起來的。」
木炭用帕子裹著,便染不髒手了,褚墨在地上歪歪扭扭的寫字,「陳嬸嬸怕哥哥生病。」
楊謹修頓時明白過來,他說呢,平日那陳嬸嬸心肝寶貝似的疼褚墨,怎麼可能特意關心他?多半是怕他生病了照顧不了褚墨。
接著褚墨又寫道:「墨墨也不想哥哥生病。」
「好,哥哥一定不生病。」看著這稚嫩的字眼,楊謹修感動得不能自已,弟弟真乖,知道關心他了。全然沒有半點兩面標準的自我認知。
聽了楊謹修回答,褚墨扔下木炭,高高興興地搬著小板凳站上灶臺前,拿起大勺又盛上一碗湯,端到楊謹修面前。
聞著又多煮了好一陣,味道更加令人印象深刻的薑湯,楊謹修有心拒絕,卻沒敵過褚墨關切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