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若枝想了想,說:「我去。勞煩陳內官安排。」
陳福應了一聲,離開元家回宮復命。
元家長輩聽元若枝說了魏鋒程的事,雖都不想讓她去見,但是元若嫻畢竟掛了「元」姓,大家也都想知道她的下落,未免日後掀起別的風浪。何況霍氏也還在莊子上,總要一起妥善處理了才好。
元永平打發掉無關緊要的人,關起門與元若枝父女說話,他的意思是:「偷偷處置了霍氏,日後只說是戰亂時候死了,也不必入元家祖墳,枝姐兒也不用再為她守孝了。」
元永業也贊同。
元若枝說:「且再等一等,等找到元若嫻再說。」
元永平和元永業都答應了。
隔日,元若枝就換了衣裳,低調地出門去見魏鋒程。
但她不是去大理寺牢,而是去銷雪樓。
陳福那句「那地方不是人待的」,讓聶延璋上了心,他怕嚇著元若枝,就命人將魏鋒程押送去了銷雪樓。
元若枝到郊外的時候,還有些奇怪。
陳福同她解釋說:「大理寺裡頭髒,而且人來人往的,姑娘去了不方便,這裡清淨。」說罷,又道:「這都是皇上的意思,姑娘的事情,皇上向來心細。」
元若枝心裡暖暖的,他登了基,似乎還和以前一樣沒有變化。
到了銷雪樓,元若枝被安排在一間有竹林的小院子裡。
要不是陳福說這裡是關押人的地方,她還以為到了江南的園林。
魏鋒程在地下室裡,雙腳帶著鐵鏈,顫顫巍巍爬上樓,迎著亮光,走向另一間屋子。
吃了幾個月的牢獄之苦,高大身材已經瘦削得不成樣子,十分的狼狽可憐。
陳福見多了這樣的犯人,自然沒憐憫之心,只冷著一張臉,在前面引路。
魏鋒程翕動乾枯的嘴唇,滿含希冀地問:「她、她真的來了?」
陳福轉身看他,淡著臉說:「來了。」
魏鋒程忽停下腳步,兀自流淚笑了起來,瘋瘋癲癲。
陳福皺了眉頭。
魏鋒程轉身就往回跑,腳下鐵鏈鐺鐺作響。陳福以為他要越獄,連忙追了上去。魏鋒程卻只是跑回了地牢,用刑具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鮮血在他背下汩汩流淌,他仰望黑色的頂,喃喃悔道:「如果……我沒有悔婚該多好……」
瀕死邊緣,魏鋒程感覺自己沒有死透似的,奇怪的畫面如同一齣戲在腦海里一幕幕閃過——他竟然曾與元若枝結成了夫妻!
可他最後居然又冷落元若枝致死,娶了元若嫻!
不,不可能,他不會冷落元若枝,更不會再去娶元若嫻!
魏鋒程的手在空中胡亂抓摸著,似要攥住他和元若枝成親那日的美好的畫面。
他恍然意識到,他真的要死了,不然也不會做這樣的美夢。
隨後他的手就緩緩從那一幅幅虛無的畫面中,垂落下來。
他慶幸地笑,幸好死之前沒有跟元若枝相見。
讓她瞧見他那副模樣,她只會嫌惡罷了。
陳福震驚於魏鋒程眨眼間就死了,大怒不止,又覺得晦氣,去轉告元若枝的時候,小小地抱怨:「害姑娘白跑一趟了,他剛才人都走到廊下了,又扭頭跑回去自戕了。這不白折騰姑娘麼!」
元若枝有些愣然,魏鋒程既拿元若嫻的下場換來見她最後一面的機會,怎麼又不見她了?那元若嫻的下落她豈不是永遠不知道了?
她當下沒想太多,只是說:「既然沒見到就算了。」
陳福這就要送元若枝回去,收拾屍體的人過來說:「陳內官,我們在他身上發現了幾個字。」
魏鋒程將與元若嫻下落有關的內容,刻在了自己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