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我不知道一點影兒,你偏知道。”史科蓮道:“這可冤屈死人,我若知道你不
知道這事,為什麼不告訴你?”餘瑞香道:“這且不管,你送什麼東西?”史科蓮
道:“李冬青說,那天我辦一點兒家鄉菜,隨便請幾個客,你來玩玩可以的,可不
要送禮,你送禮我就惱了。所以我聽她的話就沒有送禮。”餘瑞香一頓腳道:“嘿!
你這人怎麼這樣死心眼兒?你送禮去,她當真會惱嗎?”史科蓮聽她這樣一說,也
笑了。兩個人說話各自修飾了一會,餘瑞香只穿了一件直羅的旗袍,穿一雙露花黃
色的皮鞋。史科蓮道:“到人家去拜壽,為什麼反穿得老實起來?”餘瑞香笑道:
“穿老實些罷,省得又去和女孔夫子開雄辯會。”兩個人僱了車子出了前門,又在
南貨店和果局子裡買了兩大包東西,然後才到李冬青家裡來。
她們走進院子,卻見小客室裡一片談笑聲,餘瑞香站在院子中間,喊了一聲
“密斯李”,李冬青聽見喊時,卻從上面房間裡出來。笑道:“密斯餘也來了,請
裡面坐。”她們走進屋裡,只見六個女子,一大半是女學生裝束的人,坐在屋裡嗑
瓜子說笑話,見她兩人進門,都站了起來。除了梅雙修外,李冬青一一介紹,乃是
江止波,李毓珠,朱韻桐,楊瑪麗,楊愛珠。這其中以江止波女士,最是令人注意。
剪著短短的頭髮,挺著胸脯,穿著一件彷彿西裝的沒領褂子。一口雲南官話,議論
風生。那楊瑪麗和楊愛珠最說得來,幾句之間,總夾著一句英文,那楊瑪麗談起來,
卻和餘瑞香認識,在比國學校,還同過一個學期的學呢。餘瑞香和大家談了幾句話,
站起整整衣裳,笑著問李冬青道:“伯母呢?”李冬青笑道:“你是不是要拜壽?
我們還講這種俗套。”餘瑞香笑道:“這要算俗套,我們做什麼來的?”李冬青道:
“這不過是個熱鬧意思,大家坐在一處敘敘罷了。若是真要磕頭拜壽,那真成了演
戲了。”餘瑞香道:“就是不拜壽,我們也請壽星老一塊兒坐坐。”李冬青道:
“前面客廳裡,還有幾位客,她老人家在那裡談世道人心,談上了癮,捨不得走呢。”
說著她便來請她母親到後面去。這客廳裡,有何劍塵夫婦,有楊杏園,有李冬青弟
弟的校長方子安,有李冬青南方來的母易方好古,有梅雙修的哥哥守素,和她嫂嫂
朱映霞。大家散在四處坐著,陪李老太太閒談。李老太太坐在一張矮些的軟椅子,
小麟兒站在她面前,她牽著小麟兒的手,撫摸著她,卻和眾人說話。她見李冬青來
了,便問道:“是誰來了?”李冬青道:“是餘小姐和史小姐。”李老太太道:
“她們這老遠的路,也跑了來,我去看看。”說著,和小麟兒進去了。
李冬青在她母親坐的地方坐下。她的下手,就是朱映霞。便問道:“你的畫,
越發畫得好,我討了好幾回,總不肯替我畫一張。”朱映霞道:“我的作品,實在
太幼稚,不好意思送人。你若一定要,哪天請到我家裡,我把練習的畫稿,全拿出
來,隨便你挑幾張。”李冬青心裡,老這樣想,聽說圖畫學校都要畫模特兒的,難
道女學生也畫嗎?這個疑團,早想打破,如今朱映霞叫她看畫,正中其意。便對朱
映霞道:“好極了,哪一天,我一定去奉訪。我不懂,密斯朱這樣好的畫,怎樣不
在報上宣佈一兩張?”朱映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