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杏園就有些支援不住了。他們又不休息,接著就一直向上去,弄得他面紅耳赤,
氣喘不止。到了食堂,只見東西對列,擺著兩張長桌子,裡裡外外有許多男女。最
可注意的,就是去年給李老太太賀壽那一會的女賓,如梅雙修朱映霞江止波都在這
裡。那梅雙修和史科蓮李冬青比較是親切一些的朋友,所以她也認識楊杏園。當時
見了他,笑著微微一點頭。楊杏園也就笑道:“梅女士,我們好久不見了。”梅雙
修道:“密斯李回南去了,好久不見。那位史女士怎麼也好久不見?”楊杏園隨便
答應一句道:“是,也有好久不見了。”說到這裡,有一個西裝少年和梅雙修打個
照面,他就走開了。當梅雙修說話時,見她手指上帶著一個定婚戒指。現在看那西
裝少年手一揚,也帶有定婚戒指,這就瞭然了。梅雙修穿了一件墨綠綢旗衫,那少
年穿一身青嗶嘰便服,都把面板反映得雪白,真是一雙壁人。楊杏園看著,真添了
無窮的感慨。心裡正這樣想著,又看見朱映霞和梅守素一對未婚夫婦,同站在石欄
邊,向著山頭指指點點。忽然有人在背後輕輕的拍了一下,笑道:“什麼事看得這
樣出神?”迴轉頭看時,卻是吳碧波。見他穿了一件新制的西裝,領襟上插了一朵
新鮮的小紫菊。便握住他的手搖了兩下,笑道:“老弟臺,大喜呀!”吳碧波未曾
開口,那朱韻桐女士,正走過來。只見她穿著一件淺霞色的素緞旗袍,漆黑的短頭
發上,又紮了一根淺霞色的絲辮。在左耳上,紮了一個小小的蝴蝶兒。這淺霞色就
是俗傳的印度紅,顏色非常鮮豔,她人本清秀,今天又薄薄在臉上敷了一層粉,在
兩顴之上,又淺暈了一層胭脂,真個是明露朝葩,東風醉蝶,雖濃豔卻不傷雅,而
且喜氣洋洋,和別人的氣色又不同。彼此原曾認識,楊杏園和她彼此一點頭,吳碧
波笑道:“這不用得我介紹了。”楊杏園笑道:“還是要你介紹的,從前是朱韻桐
女士,現在……”說到這裡,忽然一想,這話說糟了,現在人家未結婚,還是女士
呀。便改口道:“雖然還是朱韻桐女士,和從前不同,從前不過是朋友認識的朋友,
而今因為你的關係,直接是朋友了。在這個關鍵上,你負有說明的責任啦。”吳碧
波微笑,朱韻桐卻在頰上更增了一層紅暈。楊杏園笑道:“人事真是不可料想的。
我在李女士家裡赴壽會的那一天,認識了朱女士,不想今天會由朱女士來請我。”
吳碧波笑道:“說這話,似乎有些感慨系之呢。但是一時的失意,你也不必介意,
不久的時候,我相信你的問題,也就解決了。”楊杏園笑道:“我的什麼事快解決
了?我倒不明白。”朱韻桐以為楊杏園有意裝傻,就向之嫣然一笑。不過他一對未
婚夫婦,今日是主人,要到處招待客,和楊杏園只說了幾句話,就走開了。
這個時候,客已到齊多時,吳碧波就請大家入席。那兩張大餐桌,一邊是吳碧
波主席,一邊是朱韻桐主席,其他的各一席上,都已寫好男女來賓的位次紙片,卻
是不分男女,間雜而坐。吳碧波特別看得起楊杏園,竟將第一席分給了他。他的緊
鄰,是那位楊愛珠女士,對面恰又是梅守素朱映霞夫婦二人,楊杏園看了,正躊躇
著,華伯平在他身後牽了一牽他的衣服。楊杏園會意,就跟著他走到一邊去。華伯
平輕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