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人利落踹門,把晃著個紅彤彤傢伙的節度使從房裡押了出來。
李懷仁肺都要炸了,五官錯位:「謝珣你他娘故意的是不是?讓老子穿衣裳,就你們御史臺這一個個的小白臉,老子一人幹翻你一堆!」
「有什麼冤屈到御史臺說,別罵人。」謝珣溫文爾雅笑道,「我不愛聽人爆粗。」
眼風微動,謝珣一把揪住了見勢不妙要溜的脫脫,肌膚一觸,她下意識地反肘錯爪,用的是搏擊之術,但很快意識到自己不是謝珣對手,便小賊一樣,立刻慫肩塌腰,瑟瑟發抖:
「長官,不關妾的事啊,妾什麼都不知道!」
狗男人!上一刻還火辣辣看著自己,下一刻就要把自己投御史臺大獄嗎?!
平康坊裡的胭脂水粉都是輕佻的,粘人衣襟,揮之不去,謝珣嫌棄地一鬆手,下頜揚起:
「把她也抓起來。」
御史臺別稱霜臺。
位於承天門街第六橫街之北。
兩邊鄰居右為宗正寺,左為司天監,宗正寺單管皇族事務,司天監掌天文曆法,跟御史臺比起來,兩個衙門比曲江裡的王八還閒,都要長毛了。
一牆之隔的御史臺,從謝臺主,到雜七雜八的胥吏卻個個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當下,星河耿耿,燭火幽幽,就連夜直人員都忍不住打瞌睡淌口水的時刻,謝珣精神抖擻地回來了。
霜臺本不設獄,後與大理寺爭奪司法權大獲全勝,就此設獄。依陰陽五行,御史臺臺門北開,取肅殺之義,又為應景,廣植柏樹,每到暮色降臨整座御史臺烏漆麻黑一片,森森柏樹,棲滿了烏鴉,果真肅殺的緊,一副隨時可以出殯的氣質。
監獄就在御史臺中。
謝珣換紫袍,束玉帶,腰掛金魚袋,一副尊卑有別貴賤有別內外有別的樣子出現在了臺獄中。
「我不愛跟人廢話,李懷仁,你為西川節度使不過兩載,侵佔民田賣官受賄,計贓不下數億錢,也不怕撐死了自己。另外,你在長安的留後院裡,金玉珠寶無數,我朝節度使月俸三百貫,你得是活幾千年的王八才能積累下這些財富。平康坊狎妓一出手就是萬兩黃金,好闊氣,居然敢來賄賂我?證據都在這了,來人,把他先送精舍,把本朝律法讀給他聽,李節帥,望你能先悟有漏之緣,證波羅之果。」
謝珣把匯總的地契等往地上啪啦一丟,砸在李懷仁腳下。
孃的,監察御史什麼時候去的西川?
李懷仁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你敢!我此行入京,是受聖人所詔,為統領三川而來!陛下已答應我同平章事,論品級,我是宰相,你算什麼東西?也敢來插手我的事?我今日略賞你薄面,謝珣,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不過陛下養的看家狗,除了在長安橫,出了這長安城誰認識你御史臺?」
「混帳!」謝珣眯眯眼,「政事堂的相公們,不是我父門生便為同年,我自己就是同中書門下三品,你在我眼前,又算什麼東西?草莽武夫,敢蓄梟心,也做出將入相的美夢?我為風霜之任,彈糾不法,你敢公然侮辱御史臺,王監察?」
「在!」姓王的監察御史利索應聲,年輕白俊的臉上,表情很御史臺。
「給他加上這一條。」
「是!」王監察一手遒勁小楷,法度井然,立刻提毫舔墨在彈奏狀上又飛來一筆。
「謝珣!」李懷仁目露陰森,「我這回是揣著忠心來的,我警告你,你對付長安文官的這套想用來對付藩鎮未免太天真,有本事,動河朔試一試?拿捏軟柿子有個屁用?」
謝珣的眼睛緊跟著冷了一瞬,他不語,閒閒地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那是要用刑的意思。
李懷仁被叉了下去。
「臺主,聖人有意為之?」王監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