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走,你別這麼大動靜。」
低頭去拿時,順手往裡塞了藥膏,「上回給你的藥膏,該用完了,你繼續用。」見脫脫要變臉,他也嚴肅了許多,「這是用嶺南的蛇入藥的膏子,續骨絕佳,你要是想好的快,以後還能跳你的胡旋舞,就聽話。」
脫脫果然老實了,當初,他接骨的手法也是一絕,能使斷者復續,陷者復起,可她心裡半點感激都沒有,一臉的趾高氣揚:
「你會後悔曾經那樣對我的,你等著。」
謝珣雙眸如海潮般幽深,一瞬不瞬望著她:「嗯,我等著,我比你更希望我能後悔。今天你來的正好,我本要找你。」
脫脫唇角立刻一彎,卻笑得很兇:「找我?我不陪、睡,你這麼有錢去平康坊,或者,娶你的五姓女也好,娶公主也好,你找我幹什麼?」
彷彿料定她一開口就是無窮無盡的尖酸刻薄,謝珣很平靜:「在你眼裡,我找你,似乎只有歡好一件事。我謝珣不缺女人,想發洩,非得找你這個半死不活手都不能動了的?我尚且嫌費勁,你不要太自作多情。」
脫脫肺管子都要氣炸飛,她一下惱羞成怒,剛要發作,轉臉就是個笑成花蜜的模樣:「我就是手不能動,照樣能讓你心動。」說著,惡作劇似的朝他輕輕吐氣,舌尖一伸,舔他嘴角。
果然,謝珣身子跟著一僵,眉宇間的表情有了微妙細小的變化。脫脫笑了,湊近他的臉,「咦,中書相公你臉紅什麼?還把持得住嗎?」
她一臉的嘲弄,「謝珣,你在我面前裝什麼正人君子,我親一親你,你就暈頭轉向了。」
謝珣眉心跳的厲害,看脫脫越發得意,目光陰測測的,說:「你現在還是疑犯,不準出長安城。」
這一下,準確無誤戳到了脫脫,她幾乎要跳腳:「你,你憑什麼不讓我出長安城?」她又開始張牙舞爪,兩隻眼噴火,對謝珣是前所未有的厭惡,「你就是想誣陷我一輩子!」
「你準備去哪兒?」謝珣一點不惱,心氣很順地看她炸毛,她以為自己是猛獸,在他眼裡,不過一隻漂漂亮亮野性在身的小狸奴。
脫脫立刻警惕了,往後一掣:「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你跟那個回鶻人,嘀嘀咕咕,想去洛陽,我勸你一句,不要跟野男人走太近,他們接近你,很難安好心。」謝珣輕描淡寫就戳穿了她,脫脫恨極,若是手方便,她一定衝上去把謝珣的臉撓花。
「我是野女人,自然要跟野男人在一起,骨咄哥哥看著粗,其實好體貼呀!」脫脫知道怎麼能氣到他,笑得飛揚跋扈,哥哥喊上了,無比親暱。
謝珣立在那兒,清冷眼眸裡閃過一凜寒氣:「你不是想去洛陽嗎?我帶著你。」
這下輪到脫脫一驚,人怔住了,不懂他的意思,謝珣平靜告訴她:「你想去洛陽,我大概猜得出原因,文相公的案子,有的路已經走死,換一條,也許有新的發現。你作為疑犯,我得帶著。」
又是疑犯,脫脫羞惱的一張臉紅艷如火,她想起臺獄中雙臂被折的那份剜心痛楚來,人冷了,也靜了,她沒有想像中的大發雷霆,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清亮逼人,迸出銳氣的同時很快就嫣然笑了:
「好呀,小謝相公,這一路,勞煩你給我備輛馬車,我這手臂,顛不得呢。」
她才不會因為他的諷刺就掉眼淚,是,她曾經對著鏡子練習過,長睫那麼輕輕一顫,晶瑩的淚珠掛眼角,我見猶憐,楚楚動人,最能教男人心軟。但如今,她早不去平康坊,這一套派不上用場,能派上,脫脫也下定決心,絕不會在謝珣眼前流露半點軟弱。
回到崇化坊,脫脫腳趾頭扒拉半晌的通寶,找來小五,把其中一份交給他,小五直擺手,以為是脫脫的謝禮。
「什麼謝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