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君誠說:“退一萬步來說,就算真的設定女官,也不能這樣憑空定下來吧?這樣置寒窗苦讀計程車子於何地?”
謝則安抬起頭,定定地看著徐君誠:“為什麼世上只有寒窗苦讀計程車子,沒有寒窗苦讀的女子?”
徐君誠說:“古來都如此……”
謝則安看向姚鼎言:“先生,‘古來都如此’的事,難道就不能變了?”
姚鼎言本想冷眼旁觀,被謝則安這麼一問,不由回視謝則安。以姚鼎言一貫的觀點,這當然不是不能變的,他做的事是什麼?革新變法。可謝則安這麼明顯地拉他下水,姚鼎言一點都不想遂他的意。他就想看謝則安為難。謝則安不是倒向徐君誠了嗎?徐君誠又能好到哪裡去?秦老的得意門生,本人頑固守舊,底下跟著的也都是群老八股,謝則安在徐君誠那邊能討得了好才怪。
還不如孟元紹、徐延年那些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呢。
姚鼎言說:“此事未免太驚世駭俗,不能貿然推行。”
謝則安說:“敢問先生一句,您的母親和妻子是人嗎?”
姚鼎言虎著臉瞪向謝則安。
謝則安說:“既然您的母親和妻子也是人,為什麼她們不能像我們一樣大大方方地走在街上?為什麼女孩子不能和男孩子一起進學堂?為什麼她們只能當繡娘、廚娘、奴婢或者在家相夫教子,而不能堂堂正正地參加鄉試、會試——甚至科舉?”他唇角一彎,笑了起來,“因為她們比我們少了根把兒嗎?”
這話姚鼎言聽了還沒什麼,徐君誠聽後卻怒火中燒:“別把這種粗陋言語帶到政事堂來!”
謝則安乖乖巧巧地檢討:“先生息怒,我這人粗慣了,粗著粗著就細不下來了……”眼看徐君誠臉色更不好,謝則安麻溜地賠罪,“先生千萬息怒,千萬彆氣!生氣容易老!”
徐君誠:“……”
徐君誠和姚鼎言都不想對這個小混蛋發表意見,他們突然有志一同地看向徐延年。
徐延年覺得自己真是躺著也中槍。讓他安靜地欣賞他們師徒幾人互撕多爽,突然看著他做什麼?
徐延年白白胖胖的臉皮抖了抖,露出個和氣的笑容:“謝少卿真是個有想法的人,只不過呢,想法和現實往往是有差異的,而且差異往往很大很大,非常地大。不信的話你把這詔命發出去,看有多少女孩子願意脫去華衣美服,換上廉價又難看的生員服……”
謝則安沒給徐延年面子:“您說的是世家之女,她們不用這道詔命也可以認字學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但世家畢竟只是那麼一小部分人,世上有很多女孩根本沒碰過華衣美服,她們生活窮苦潦倒,卻要肩負起賺錢養家的重擔,在家時奉養父母、補貼弟妹;出嫁後又要操持家務、伺候丈夫、奉養公婆,累死累活熬了幾年,青春不再,容貌不再,病痛加身。一輩子就那樣渾渾噩噩地過去了,如果有人告訴她有別的路可以走,生員服再廉價再難看,她們肯定都願意穿。”
徐延年還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樣:“有理有理,謝少卿這話說得有理。年紀輕輕就能體察百姓疾苦,這樣為百姓謀福,謝少卿真了不得啊。”
謝則安正色說:“我沒那麼偉大。”在場都不是什麼外人,謝則安沒打算慷慨執言,他望向姚鼎言和徐君誠,坦承了自己的私心,“只是我家中有母親有妹妹,將來還可能有三兩個侄女兒,我希望她們能有更好的活法,而不是困在宅院裡熬完一輩子。”
謝則安說得大方,聽的人卻頗為無奈。謝則安要是把大道理搬出來說,他們絕對可以讓謝則安鎩羽而歸,可謝則安這麼一說,誰都知道沒轍了。這小子鬼點子多,既然他一心想做這件事,那誰勸都沒用了,他有的是辦法綁架聖意、綁架民心。
徐延年最先反應過來,他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