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ce,”穆薩降低語調,聲音都在顫抖,“是我不對,父母的旨意非常重要,我明白的。我無法違抗我的父母,也不會要求你這樣做。不要為了我同你母親鬧僵,那樣對你的傷害太大,我不希望這樣。”
我呆住了,震驚地看向穆薩。既為他對我的理解而感動,又為那句“父母之命不可違”感到深深的悲哀。若是換了別的男人,這時候或許巴不得我放下父母隨他走,因為這種事,對男方並無損害。可是穆薩不會,他是極為注重孝道的人,我在父母和愛情中承受的苦楚,他亦承受著,所以他懂得。
“我會呆在重慶,兩天之後,我們一起回迪拜。”穆薩深深看著我,目光決絕,“先同你媽媽回家,別擔心我,等離開時,我在機場等著你。”
我的心一突,亮堂堂的白光晃出眼眸中的酸澀:“可是,這兩天……”
“沒事。”穆薩的手加大了力度,卻依然止不住微微顫抖,“這兩天我自己會想去處的。你隨她走吧,回去好好和父母說話。”
在穆薩的勸說中,我混亂不堪的思緒終於恢復了一絲清明。是啊,就算我現在隨媽媽回家,開學時,總還可以回到迪拜和穆薩相守。先穩住父母的情緒,才能繼續苟且幸福。
我偷眼看了看媽媽緊繃的臉色,眸子一痛,終於痛苦滴咬咬唇,支撐起軟綿的身體,離開穆薩,向媽媽走去。
媽媽不知道我和穆薩到底說了些什麼,看見我朝她走去,面色終於緩了緩。她狠狠地瞪了穆薩一眼,拉過我的胳膊,連拖帶拽地把我帶出了包間。
“咦,你們怎麼走了?”服務生端著剛做好的菜,奇怪地看著從包間衝出的我們。
媽媽瞟了那服務生一眼,擺擺手道:“裡面還有一個人,菜都給他,我們,就不奉陪了。”
我痛到窒息,卻沒有辦法再置一詞。心裡安慰自己,等熬過這兩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忍耐,忍耐,裝作一切障礙都會消失的忍耐。
那服務生怔仲了一瞬,悶悶地轉身進入包間送飯。開門時,我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透過並不寬敞的門縫,我看見穆薩站在安靜空曠的包間內,身後的玻璃牆體外植著一株枝幹枯瘦奇崛的小樹,幾朵殘存的花朵被消解成了慘淡的暗黃,顯出陰沉的頹廢氣息。穆薩靜靜地站著,一動不動,如同他身後那株小樹,在昏黃的燈光下,漸漸凋零。
盧姨的女兒還等待門外,媽媽急急拉著我離開。不多時,手腕再次傳來一股力量,阻斷我凝望的目光。心如刀割地離開,穆薩僵立的身影如同漸漸隱去的微光,最凜冽,亦最真實。
回到家中,我和媽媽都是滿身疲憊,並不多話。她提出要暫且幫我保管手機,我沒有拒絕,乖乖拿出交給了她。
“如果有正常的朋友聯絡,我會告訴你的。”媽媽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該說的,我也說得差不多了。汐汐,你既然能夠自己跟我回來,我相信你心裡還是知道是非輕重的。老實說,如果不是你在迪拜還有學業沒完成,我真的希望你能在家靜靜多呆一兩個月。這幾天,你就在屋裡好好想想吧,我也陪著你。”
我恍恍惚惚地點頭,雙目茫然沒有焦距。
見我乖順地答應,媽媽的聲音軟了下來:“你長大以後就明白,愛情,是最廉價的東西。你以為有了一段轟轟烈烈的愛情,就可以填滿人生的遺憾嗎?不,事實上,製造更多遺憾的,卻恰恰是愛情。”
媽媽的話飄入耳中,我禁不住琢磨,又不忍細細想去。默默地回到自己屋裡,對著窗外的月亮呆呆坐了一晚。如果從來沒有開始,就沒有遺憾。可一旦有了相守的機會,卻沒有多堅持一會兒,才是更深的遺憾。我想起自己和穆薩艱辛走過的這一路,雖然沒有什麼驚天的波折,可內心卻已翻過千濤駭浪。我們太過單薄,在這萬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