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子傾盆而下,隨狂風磅礴地席捲整個北地,好似要將這貧瘠而年年戰亂的土地給淹沒到深海之中。
鎮北王站在屋簷下,手上抓著一份剛剛得到的信報。
那信報上寫著今早皇上囚禁世子安陽,無視十萬百姓血書的事情……
「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讓這位身經百戰的將軍稍稍弓起了背。
但他在咳嗽結束後,卻依然挺拔起身子,看向遠處。
「王爺……夜深了,早些歇息吧。」女人的聲音從後傳來,那是一個和安雪有幾分相似的貴婦,顯然是安雪的母親——柳冰。
但鎮北王不為所動,他似乎已經執迷,已經痴狂,已經入魔。
他站在屋簷下,仰頭看著漫天夯砸下的雨水,繼而往前走出幾步,讓他的整個身子暴露在雨水裡,同時揚起了頭,讓臉對著天空,承受那黃豆大小的無盡雨水的洗刷。
柳冰柳王妃心疼地看著自家男人,正要再說。
鎮北王卻忽道:「冰兒,你說……北地承受了這麼多災難,這麼多戰亂,皇上卻依然要我們攻打戎朝,我們能打嗎?」
柳冰咬著唇,不知該如何回答。
安家已經走到了懸崖上。
四面皆絕地。
奉旨,攻打戎朝,那會把北地拖入無盡的災難,而哪怕鎮北王戰死也無法解除安家的困境,皇上會問責安家,直接滅門安家來平民憤。
請辭,不做王爺,也根本無法脫身,因為皇上不會放過安家。
「王爺,冰兒只知道事情千變萬化,而只有王爺維持著一個好的身子,才能在這千變萬化的轉機中抓住機會,從而逆轉局勢……王爺,別再站在雨中了……您的傷還沒回復……」柳王妃聲音哽咽。
鎮北王哂笑一聲,自嘲道:「我之痛,何能及北地百姓之萬一?」
「可是王爺……」
鎮北王道:「冰兒,你先回去吧,我一個人想些事。」
「王爺……」柳王妃戀戀不捨,不忍離去。
「下去。」鎮北王低沉的聲音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柳王妃這才緩緩離去。
鎮北王獨自一人坐到院落的石桌前,任由暴雨衝擊身子,劇烈的咳嗽一陣一陣,撕心裂肺。
良久……
他聽到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詭異聲音。
鎮北王神色不變,假裝沒聽到,但他知道……他等的人來了。
而這個人,或許正是皇上要釣的魚吧?
鎮北王自嘲地笑著,心底輕嘆著:皇上,你都可以承一世暴君之名,毀修行之路,我安祿有什麼不敢奉陪的呢?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但為盛世,死亦無悔。
我人族或許其他地方差了,但論智慧,卻不會輸於任何文明!
他劇烈的咳嗽著。
而身後,卻響起陰惻惻的聲音。
「鎮北王何必苦惱?」
安祿作猛然驚覺相,起身把劍,於雨中如只噬人的猛虎彈射而起。
「誰!!?」
他話音才落,無形氣罩已經撐了開來,將雨水擋在外頭。
而一道佝僂著背,拄著柺杖的男子正仰頭看著他,一雙狠厲的瞳孔於不遠處暮色微光裡閃爍著。
同時,這男子的身影卻非常怪,扭扭曲曲,在地上如蛇般動著,如是活物。
安祿一眼認出來人是戎朝「三國一教」中的「崑崙國」存在,便厲聲呵斥道:「妖孽!!」
那男子卻也不生氣,只是道:「鎮北王不用裝了,我是組織的司祭濁方,今日來是傳達組織的命令……」
安祿愣了愣,道:「濁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