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長笛,在高樓吹奏。
吹笛的主人充滿了哀傷。
哀傷融在笛音裡,讓聞者有一種正在墜落的感覺,往越來越深的地方、一刻不停地墜落……
霓裳長裙在夜風裡捲起,露出輕紗覆過的雪白腳踝……
驟雨如玉珠落盤地響著,又隨風化浪,一拍一拍打來,有些兇猛地則是打到了這屋簷下,沾濕了雪白輕紗和赤著的小足。
忽地,又一處響起了樂聲。
這樂聲不是任何樂器帶來的,但卻更顯自然。
兩種樂聲糾纏在一起,彼此影響,繼而那「墜落往黑暗深淵的沉重哀傷」被挽回了,變成了「回到懸崖,坐在懸崖,望著遠方發呆的那種感覺」。
此謂,哀而不傷。
「你真討厭!」小郡主側頭,看向正站在欄杆另一邊的少年。
白淵手裡抓著一片樹葉,吹著口琴。
他走向小郡主。
小郡主卻沒有逃開,而是垂著頭,看著明月醉仙居下在紅澄澄的燈籠光澤裡顯映出的湖水。
湖水上是還沒停歇的雨水,一圈圈漣漪,就是一朵朵白花。
白淵走到她身邊,再抓起樹葉,輕輕吹了起來。
吹口琴這種事他本來是不會的,但自從成了修士後,他對於身體各方面的掌控就變得極強了,口技自也不在話下。
他想到了在藍星聽過的一首口琴——星之所在。
哀婉低沉,卻又平靜的聲音,從葉子裡流淌開來。
小郡主靜靜聽著,聽了一會兒就流淚了。
白淵往她身邊再近了些。
小郡主把頭側在他肩膀上,聽著他吹著這口琴。
白淵看了眼將重量壓在他肩頭的姑娘,再回過頭,微微仰起,看著這皇都天地間的磅礴風雨,雙眼裡……一些天真,一些青澀,一些吐槽都在被慢慢洗去。
男孩啊,終究是要長大的。
心理,終究是會成熟的。
而會成為什麼樣的人,只是在於經歷了什麼樣的事,又有了什麼樣的覺悟。
白淵忽然之間,就覺得自己過去那吐槽的愛好真的很無聊。
「為什麼呀?」小郡主沒頭沒尾地問,同時抱緊了他。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沒有回答、也沒有準備被回答的質問,在皇都西城明月醉仙居上響著,但又在口琴聲裡卻慢慢地被安撫了下來。
未幾,小郡主睡熟了,她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沒有休息,現在是累壞了。
白淵抱起她,轉身回了屋子。
這一刻,他也只是天下無數家庭的縮影罷了。
有多少女人在如小郡主這般哭泣,有多少男人又如他這般沉默,然後暗暗下定了某個決心,想要去做些什麼。
……
……
兩日後……晚。
一亭臺。
無名先生再度來到了亭子裡,吃著烤魚,看著湖景。
而孔府就在百花湖對面,住在孔府的孔老師自然能感知到一亭臺方位有沒有來人,這也是她之前為什麼能告訴白淵如果要見她就來一亭臺的原因。
很快,白月皇來到了一亭臺中,她輕輕喊了聲:「主上。」
白淵道:「燕兄,坐,吃魚。」
孔嫣愣了愣,旋即明白了主上的意思,主上這是給她白月皇的身份安插一個馬甲,如此一來,即便是在主上的聊天裡,她也不是孔嫣,而是燕南天。
於是,她仿出中性的聲音輕應了聲,繼而微微掀起面具,小份小份地撕下魚肉,再放入口中慢條斯理地咀嚼。
白淵道:「燕兄,之前你和我說,每次我出去,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