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滴雨水彷彿凝固在電閃雷鳴的一剎那,晶瑩的雨滴納入了世間景象,每一滴水都如同鎖住了這個世界——段嶺抽劍,尋春回守,郎俊俠直刺。
尋春抽出髮簪,一擲。
郎俊俠一劍刺中尋春胸腹,尋春那一簪則破空而去,刺穿沿途的水珠,揚起破碎的水花,釘中郎俊俠肋下。
下一刻郎俊俠抽青鋒劍,尋春卻拼著受這一劍的危險,合身撲上,雙掌同時按在郎俊俠胸膛,內力在郎俊俠體內爆發,卻在被簪子封住的穴道內受得一阻,頓時震傷郎俊俠五臟六腑。
郎俊俠回身蹬上木柱,朝段嶺一步衝來,段嶺猛然抽出長劍,迎向郎俊俠,郎俊俠顯然傷重,腳下一個沒收住,朝長劍上一撞,段嶺馬上退後,生怕傷著了他。
這時候,郎俊俠才一口血噴出,段嶺手中劍上俱是他吐出的鮮血,繼而他逃出瓊花院外,消失了。臨離開前,郎俊俠與段嶺對視的最後一眼,令段嶺敏銳地感覺到了什麼,卻說不出口。
暴雨傾盆,段嶺追出幾步,堪堪收住腳步,回身。
“尋春!”段嶺焦急道。
尋春小腹被刺穿,滲得袍上全是血,段嶺忙將她扶進房內,丁芝從旁趕來,驚叫一聲,忙上前檢查尋春傷勢。
與此同時,南陳軍已接近上京城二百里地外的西山,雨驟然而起,越下越大,山下滿是泥濘,全軍渡河,近四萬人逼近元軍後方。
“報——”探報衝來。
“元軍增兵已至,上京城外,共計十萬!”探報說。
李漸鴻一身水,雨水順著他的鎧甲流淌下來,浸潤了他的全身,冰冷無比。
“城破了?”
李漸鴻只覺聲音十分遙遠,都彷彿不是自己的了。
“正在巷戰。”探報喘息著說,“先鋒部隊,在奔馬原上救下一行辟雍館內逃難的學生,他們說,耶律大石死了。”
“把人帶上來。”李漸鴻說。
數名學生滿身泥水,到得近前,甩去一身水,跪在李漸鴻面前。
“將軍!”學生大哭道,“將軍救命——”
“逃出了多少人?”李漸鴻喘息著問。
“就只有我們這麼多了!”學生哭道,“祭事讓大家先逃,被元軍一箭射死……”
李漸鴻登覺天旋地轉,連日急行軍,精神已繃到了頂點,聽到此話時,一陣眩暈。
然而瞬間變故突生,其中一名學生猛然抬頭,唇舌一翻,數枚暗針穿過雨水,破空飛來,釘在李漸鴻右手上,李漸鴻猛然一退,左手抽劍,側身,那偽裝成學生的刺客恰好在此時撲上,被李漸鴻一劍穿透咽喉。
“陛下!”
左右大驚失色,蜂擁上前,不片刻便將那幾名“學生”射成了蜂窩,李漸鴻右手中針,斷斷數息,麻痺感便蔓延到整個右臂,當即將中針的無名指朝劍上一按,將整個手指頭切了下來,斷口處放出黑血,黑血轉為暗紅,毒素卻侵入整個手臂。
“快找軍醫!”有人喊道。
“不必。”李漸鴻說,“吩咐下去,拔軍啟程,告訴咱們隊裡的遼軍,上京還未破城,還有機會,讓他們一鼓作氣!”
當天下午,李漸鴻率遼國一萬兵馬與陳國四萬騎兵,翻山越嶺,進入西山,冒險度過刀峽斷壁,抄近路趕往上京。
“報——”
前鋒部隊做出了調換,一人冒著大雨,策馬前來。
“前方有伏兵。”武獨摘下頭盔,滿臉泥濘,朝李漸鴻說,“近一萬人,把守西山險谷內要道,繞路吧,陛下,太危險了。”
“碾過去。”李漸鴻說,繼而斷然喝道:“遼軍隨我出兵!擔任前鋒!我大陳兵馬隨後!一個時辰內,透過西山!弓箭手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