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嶺的五感六識又慢慢回來了,他張了張口,發出無意識的“啊啊”聲,武獨又觀察了一會兒,說:“毒還未排清,先這樣吧。”
恰好此時,有人徑自進了院子,卻是昌流君。
“這是什麼?”昌流君疑惑道。
“這是我的藥人。”武獨說,“試藥用的。”
昌流君便不多問,說:“牧相傳你。”
武獨只得起身,將段嶺扔在院裡,又走了。
段嶺腹中如絞,上吐下瀉一番後,感覺好多了,傍晚武獨回來時,見段嶺擦拭自己吐過的地方,還在給花欄翻土。武獨拿著一棵毒龍草,種在院裡的泥土上。
段嶺看著武獨的舉動,沒有多問,武獨要給移植後的草藥澆水,段嶺卻擺擺手,示意這個時候不要澆水,武獨一臉疑惑,起身,段嶺做了幾個手勢,意思是讓他來。
武獨一腳把段嶺踹到一旁去,倒了半碗水在花欄裡,結果兩天後,毒龍草葉子變黃,被種死了。
武獨扒出那棵草,發現根部被泡得稀爛,只得再去找牧曠達,派人挖這種草藥,這一次拿回來時,他把毒龍草扔給段嶺,段嶺便用手指拈了些土,將毒龍草先是種在自己喝水的小碗裡,用手指朝葉片上彈了些許水,再放在陰涼的地方。
“你是花匠?”武獨問道。
段嶺看著武獨,武獨心想出現在岷江支流岸邊,說不定是西川上游順流漂下來的,興許父親是個花匠或種田的,這樣倒好,省了不少麻煩。
☆、44|驚雷
武獨又給了段嶺一個碗,一日兩餐,讓他端著碗,在院門裡坐著吃,段嶺自己吃了自己洗碗筷,武獨就像養了條狗一樣,只覺得十分好玩,有天還往柴房裡看了一眼,見裡頭收拾得很整齊,放著碗和筷子。
段嶺則總是吃不飽,十五歲的少年,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每頓只有小半碗飯、一點青菜,大部分時間都餓著,卻不敢偷東西吃,武獨時而心情不好,便吃不了多少,吃過飯後出來,把剩菜剩飯朝段嶺吃飯的狗盆子裡一倒,碗筷扔在木盆裡。再看時,段嶺已經吃完了。
“吃這麼多。”
武獨突發奇想,有一次想看看段嶺究竟能吃多少,便多給了他些,段嶺全吃了,武獨又加,段嶺又吃,再賞他幾塊餅,段嶺還是吃了,最後武獨還給他倆饅頭,段嶺實在吃不下了,艱難地往下吞,武獨看著他好笑,片刻後段嶺把饅頭拿回柴房裡,收好,預備餓了的時候吃。
武獨笑了起來,段嶺也自嘲地笑了笑。
武獨不笑了,他突然從這少年身上,看到一種奇怪的心酸。彷彿這啞巴就像自己一般,活得尚且不如一條野狗。
武獨扔給他一件自己不要的袍子,段嶺便撿起來,以為武獨讓他洗,第二天洗完晾乾了,摺好放在門口。
武獨奇怪地看了一眼,說:“這是給你的。”
段嶺這才拘束地點了點頭,把袍子收回去。
養條狗也是有感情的,雖然這條狗不怎麼黏著自己,然而武獨每天回來,看見段嶺在花欄前忙前忙後,便有種奇怪的感覺,在外頭被冷嘲熱諷了,回家也能稍微舒心一點。
有時在外辦事,過了飯點,武獨突然還會想起家裡那小狗還沒喂,應當是餓了。
“你多大了?”某一天,武獨朝段嶺問。
段嶺正在花欄前照顧武獨種的奇花異草,轉過身,左手比食指,右手攤開,手心朝下,意思是十五了。
他知道武獨遲早會開始好奇自己的身份,須得準備好一套說辭,否則若被懷疑起來,只會更加危險。
武獨打量段嶺,心裡生出些許同病相憐之情,敲敲案几,說:“把這碗藥喝了。”
段嶺放下鏟子,過來到門口,卻不敢進,武獨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