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沉默,李衍秋又說:“此事既已耽擱了這麼多天,想必再耽擱一天,邊關也不至於就這麼破了,先這樣吧,再議。”
李衍秋起身,群臣便散了,蔡閆甚至沒有再看段嶺一眼。
文武官員離開後,牧曠達則與謝宥馬上動身前往御書房,與李衍秋制定計劃,大家各有各的糟心事,當真是內憂外患,都一起來了。剩下那發著高燒的兵士,還在殿內地上躺著喘氣,段嶺只好讓武獨揹著他,把他帶出宮去。
按道理應當交給兵部,然而城中發大水,各部自顧不暇,這士兵又病得甚重,若留在兵部,只怕無人照看就死了。
“帶他回去治病,可以嗎?”段嶺問。
“應該的。”武獨把那士兵背上船去,水漸退了些,已不似先前來勢洶洶。
☆、第120章 詭計
回到家裡,水退出院去,滿地狼藉。段嶺把那士兵放在武獨常坐的側榻上,先給他針灸,再動手配藥,設法為他退燒。解開那士兵身上皮甲時,見其大腿上有一箭創,腰腹部還有刀傷,應當是傷口潰爛發炎,一路上治刀傷的藥用完了,又淋了雨,內感風寒,外傷感染,方病得這麼重。
“王少爺!”一名小廝在門口蹚過水,朝裡頭喊道,“皇榜張了!少爺著我來知會您一聲。”
段嶺正在調藥,問:“中了嗎?”
武獨的動作停了下來。
“會試第七!”小廝笑道。
“嗯,好。”段嶺仍在想這士兵的病情,當兵的人體質較好,下一番重藥,應當是能扛住的。
小廝:“……”
武獨只看著段嶺笑,段嶺忽然想起來了,說:“要給他賞賜的封兒是不?”
武獨從懷中掏出一個紅封,遞給段嶺,段嶺接過,拿去給那小廝,道過謝,如夢初醒,說:“你早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武獨認真道,“不過我知道你一定會中。”
段嶺心裡還是很高興的,一時間又有點晃神,這應該是大陳開國以來,第一次太子親自參加科舉,還得了名次的狀況。
“可是這真的是……因為我文章做得好,才點中的嗎?”段嶺想了想,也許自己並不是特別興奮,只是因為補考一次,又見了李衍秋,早已令他過了那個興奮期了。
“噓。”武獨指指躺在榻上計程車兵,示意說話還是小心一點,然後朝段嶺走過來,跪坐在他身邊,側頭看著他的雙眼,靠近了些許。
段嶺以為他要說什麼,便湊近去,武獨卻一下吻在段嶺的唇上,段嶺臉上剎那飛紅,武獨順勢摟著他的腰,彼此唇舌交纏,段嶺已沉浸在他的吻裡。
好一會兒,武獨才放開段嶺,兩人相視而笑,段嶺內心這下真正充滿了喜悅,無關會試,無關國事,只是發自內心地欣喜,確實,他證明了自己的能力。
武獨想了想,眉頭煞有介事地一揚,問:“我記得上回,你說若金榜得中,讓我答應你一件事,是什麼事?”
段嶺想起那時的一點心思,登時又開始不好意思了,支支吾吾良久,說:“沒……沒什麼了。”
“明天殿試。”武獨在段嶺耳畔說,“待殿試完了,我教你一個事兒……”
段嶺忍不住嚥了下口水,再看武獨時,側旁那士兵卻劇烈地咳了起來,醒了。兩人忙暫且分開,士兵睜開眼,說:“水……水。”
黃昏時,下過雨後的空氣十分清新,天邊一抹血染的紅。東宮廊下風鈴發出輕響。
“臣有一計,說不定能為殿下除去王山。”
“說吧。”蔡閆答道。
馮鐸沉吟良久,在殿內踱了幾步,說:“眼下看來,王山會試中了,明日就要加急殿試,不管進不進三甲,這貢士的身份,都是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