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宗真看了武獨一眼,沒有說什麼,朝段嶺點頭。段嶺以兩國外交使臣之禮回了耶律宗真,敏銳地感覺到,耶律宗真的眼中有一絲失落。
耶律宗真沒有提任何要求,段嶺起初還有點奇怪,就這樣了?但認真一想,自己其實也做不了什麼,只有兩個人在城裡,外面更是大軍圍城,能起到什麼作用?況且宗真與赫連博、拔都等人不同,赫連博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患難之交,而宗真認識段嶺時,已是九五之尊,帝君的身份擺著,自然拉不下面子朝段嶺求助。
段嶺與武獨走出廳堂,便有人過來,帶他們前去落腳之處。
武獨突然停下了腳步,段嶺知道他有話想說,便轉過身,打了個手勢。宗真的親兵非常有眼色,見段嶺示意他退開,便站得遠遠地。
“人呢?”段嶺想起最後武獨做的事。
“昌流君在藥堂裡守著。”武獨答道,“他沒有出城令,沒法把一個老人帶出去,需要你這邊想個辦法。”
段嶺點點頭,武獨卻皺眉道:“怎麼到這兒來了?”
段嶺說了事情經過,武獨登時神色一變,沉吟不語。
“他騎著奔霄。”段嶺說。
“我看見了。”武獨答道。
武獨回去找段嶺時,奔霄正在巷內徘徊,他便騎著奔霄四處找,遇上遼軍查問,差點被扣下,幸好在最後一刻耶律宗真的親兵趕來,武獨才馬上衝進城守府裡。
“長聘死了嗎?”段嶺問。
“不一定。”武獨答道,“你覺得是烏洛侯穆下的手?”
段嶺答道:“一定是他,他在路上碰上長聘,動手殺了他。他曾騎過奔霄,奔霄認得他,這才一路過來的,若我所料不差,他一定是趁著城破混亂時進了城。”
“若長聘死在他手中。”武獨說,“一定不會告訴他詳細內情,他是怎麼知道咱們在落雁城的?”
“奔霄認得路,帶他過來的。”段嶺說,“奔霄見外頭大軍圍城,也許是誤會了,想回來救我。”
可惜奔霄不會說話,否則朝它詢問詳細經過就行了。武獨說:“不要這麼快下判斷,長聘興許是逃了,或是奔霄不聽使喚,路上解開繩索的時候自己跑了,被烏洛侯穆遇上。”
“也許吧。”段嶺只覺千頭萬緒,全是亂麻,不知從何說起。
“怎麼辦?”段嶺問。
“拿一張出城令。”武獨說,“現在就走。”
段嶺眉頭深鎖,武獨察覺到了他似有不妥,沉聲道:“你在想什麼?”
段嶺搖搖頭,什麼也沒有說。武獨臉色變了,說:“你該不會想幫遼人守城吧?”
段嶺臉色蒼白,抬眼看武獨,他知道武獨對遼人有著師門之仇,沒有出手把遼帝當場斬了已是顧全大局。
“我正在想。”段嶺極其小心,不想去觸及武獨的底線,然而武獨卻顯得心煩意亂。
“先住下來。”段嶺說。
武獨答道:“我不會幫遼人拼命。”
“我需要宗真活著!”段嶺說,“他如果死了,大陳就有麻煩了!”
武獨說:“我不相信,耶律宗真來日一定會朝南方用兵,這小子有他的野心。”
“不。”段嶺搖頭道,“不是像你想的這樣,武獨,相信我。”
段嶺抬眼看武獨,解釋道:“韓唯庸與元人已經做過兩次買賣了,一次是在上京城破時,他借元人的手除掉了耶律大石。這一次,他還想借元人之手除掉宗真。”
“只要宗真一死,遼國就是他與蕭太后獨攬大權,你猜他會不會做第三次買賣,放元人過境,攻打咱們大陳?”
一片靜謐中,武獨開口道:“我不會去保護遼帝,反正我總是說不過你。”他說完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