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君側?”姚復最先怒道,“想清誰?清本侯?謝將軍?蘇大人?牧相?!”
“著他不帶一兵一卒。”蔡閆說,“讓他自己進城吧。”
“不可!”牧曠達馬上道,“韓濱鎮守玉璧關已久,當年乃是徵北軍出身,與武帝有著同袍之情,解他兵權,定會激反。”
“同袍之情?”謝宥說,“當年北域兵變之人,可是有他一份!”
“那年武帝還不是天子。”牧曠達說,“只受封北良王,趙將軍以朝廷名義發的諭旨,何錯之有?”
謝宥答道:“我是不會相信他的,現在絕不能讓他進城,否則五萬大軍駐在城中,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事。”
“他弟弟韓賀來了不曾?”姚復問。
“還在玉璧關。”謝宥答道,“帶領另三萬步兵。殿下,請神容易送神難,韓濱一旦進城,便不會走了,此人十四歲從軍,追隨武帝鞍前馬後,資歷是徵北軍中最老的,絕非枉死的邊令白可比。趙賊之患,已發生過一次,絕不能再出錯。”
牧曠達說:“謝宥,你這話可是暗指韓將軍想謀反?”
眾人齊齊看著謝宥,謝宥說:“防人之心不可無,我便是這麼說。”
姚復答道:“依我看來,也不能讓他進城。”
蘇閥搖搖頭,說:“他究竟想查什麼?”
書房內不聞聲響,唯獨蔡閆正在慢慢地翻韓濱的唁信。韓濱乃是武人,字裡行間帶著力道,前面大多是弔唁之言。而信件末尾,則暗示自己是帶兵回來守護太子登基的。
蔡閆尋思良久,而後說:“這樣吧,我親自出城一趟,與他談談,他若願意把兵留在城外,我便與他一同進來。”
“這太不明智了。”謝宥說,“殿下千金之體,絕不可冒險。”
“若我爹還在。”蔡閆說,“他也會這麼做,我就是太子,誰也替不了我,又有何妨?就這麼定了,今夜我就出城去會一會他。”
謝宥欲言又止,蘇閥等人的表情則十分複雜,牧曠達微微皺眉。
“烏洛侯穆與鄭彥將護我周全。”蔡閆起身道,“謝將軍不必擔心,也不必任何人陪同,該做什麼,依舊做什麼。若我沒回來,你們便自己打算,散了吧。”
謝宥看蔡閆的目光,已頗有點不一樣了,但蔡閆沒有再給眾人討論的機會,率先離去,而後蘇閥先走。謝宥穿過走廊,牧曠達卻走在謝宥身後。
“我們這位太子大人。”牧曠達微微一笑,說,“脾氣可是與兩位先帝都像得很吶。”
謝宥答道:“今天牧相聽聞‘清君側’,不知如何作想?”
“必不會是我。”牧曠達微微一笑,又說:“聽說那夜後,五公主將當夜陪伺的宮女盡數叫去,都盤問了一遍。”
正在這時,一名宮女悄悄趕到,遞給牧曠達一張紙條。謝宥則轉過身,不屑去看他的紙條。
牧曠達展開紙一看,頓時色變,忙道:“還有要事,先走一步。”繼而轉身離開。
點燈時分,牧府開飯遲了些,牧曠達這些天裡常不回家吃,段嶺便與牧磬分桌等開飯。
“要麼少爺還是先吃吧。”段嶺說。
“爹很快就回來了。”牧磬說,“去年他一直念著你呢。”
段嶺心中情緒實在是複雜至極,然而尚未多想,外頭便通傳,相爺回來了。
牧曠達快步進了飯廳,段嶺忙起身行禮。
“你回來了。”牧曠達雲淡風輕地說,“回來就好,方才我看見武獨了,傳他進來一起用飯吧。”
牧磬說:“他居然這麼神不知鬼不覺就回來了。”
牧曠達答道:“多事之秋,少說多做,總是好的。”
段嶺道:“讓您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