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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培低了低頭:「是。」他往後退了退,快步退出了殿中,殿裡便只傳來沙沙的批閱奏摺的聲音。

楊培出了殿裡把事情交代好,走到承明殿偏殿剛站了會,有在御前當差的湊上來,往正殿的方向看了看:「楊公公,陛下還忙呢?也不知今日召不召見後宮的娘娘們。」

楊培一聽,笑面佛一般的眼頓時銳利起來,打量起了御前當差的:「我看你是腦袋別到了褲腰帶了,陛下的事情可是你能打聽的!忘了早前那些在御前當差的宮人的下場了。」

在御前當差不謹言慎行,重則掉了腦袋,輕則被扁去了太湖裡挖淤泥去了。

這些人幾乎是一開口,楊培就知道他們的意思了,他斜睨了人一眼:「後宮哪位娘娘找你打聽的?」

御前宮人嚇得腿彎一軟,立馬供了出來:「是、是周常在,她說她今日練了新曲兒。」

楊培似模似樣的點點頭:「我說呢。」

在宮中資歷深的嬪妃誰不知道陛下的脾氣,誰敢來觸這個黴頭的,也只有今年初夏剛進宮這一批娘娘們了。

前有那綴霞宮的鐘才人,數次招了陛下的眼,被貶到那綴霞宮去,本是黴運,卻也有些運道,在陛下面前倒也掛上號了,以楊培覺得,陛下是不會因著她這張臉遷怒她了。後便有這周常在了,竟然這麼大膽,敢買通御前宮人。

楊培擺擺手:「行了,這回便算了,下回再犯事,你就自去太湖裡挖泥去吧。」

御前宮人「欸」了兩聲便跑了。

楊培理了理自己的衣擺,重新架著勢,悄悄回了殿中。剛踏入殿裡,聞衍便沉聲道:「新曲兒?」

楊培臉色一白,頓時跪伏於地:「陛下恕罪,奴才並非自作主張。」

聞衍手中拿著筆,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既然周常在學了新曲兒,那便叫她彈來聽聽。」他用硃砂筆在摺子上寫下一個閱字,把摺子放置到一旁。

楊培立馬起身往外走:「奴才這便去請常在來。」

周常在來得很快。她抱著自己的琴放在早就備好的琴案上,穿著一身水袖雲賞,畫著精緻的妝容,額間還畫了粉色花瓣,明艷動人,周常在緩緩福禮,雲賞展現出她姣好的身形,周常在緩緩下拜,雙目楚楚含情一般的看著人,嘴中嬌柔的呼道:「陛下萬福。」

御案上,聞衍只「嗯」了一聲:「起吧。」

周常在起身,還想開口,楊培已經立在了一邊,指了指那琴案:「常在,陛下正在操心國事,常在還是莫要叨擾了陛下的好,陛下吩咐過,常在來了後自彈便是。」

她又不是府上養的伎子們。

當府上宴客或接待人時,伎子們便會在一旁奏樂,或彈或奏,無需他們插言。周常在從來是看不上這些伎子們的,她生來就是重臣嫡女,卻不會同這些人一樣去這般取悅別人。但現在卻與那些伎子無二,周常在心裡憋悶,又不能反抗,只能委委屈屈的說:「是。」便坐下開始彈琴。

楊培便在一旁站好。

聞衍下晌批奏摺一般為一個時辰,他神情略微放鬆,專心致志的批閱起了奏摺,硃砂筆不斷批閱著,隨著時間流逝,沙沙作響寫字的聲音不斷,彈琴的聲音斷斷續續起來,甚至到了難聽的程度,聞衍出聲打斷:「行了。」

周常在現在哪裡還有來時半點光鮮,她顫著手,臉上呈現出了疲態,可憐巴巴的看著他,期望得到他的憐惜:「陛下。」

聞衍擱下筆,從御案轉出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人,神情裡沒有半點動容,「起來吧。」他只淡淡吩咐宮人,「給常在看茶。」

論楚楚可憐,這後宮中早已有了一位。聞衍腦子裡不由得想起了綴霞宮鍾氏那張與蘇貴妃同樣格外楚楚可憐的臉,那日在太湖邊上,鍾萃濕透了,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