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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青著臉跟府上幾位爺商議過,最後決定還是讓侯夫人穆氏回穆家一趟,去打聽打聽。

鍾正江多年來一直掛著五品閒職上,在朝中也絲毫沒有建樹,空有一個侯夫人的名頭,穆氏在外行走跟外邊夫人們來往都沒甚底氣,尤其是提及朝中上下,穆氏向來摻和不進去,便是說也只能拿了父親穆侍郎的名頭才能壓一壓。

她一個出嫁的女兒,如今還是侯夫人,如此次數多了,孃家的嫂子們也不高興,覺得她不該再拿穆侍郎的名頭出來,叫穆氏又是羞憤又是惱怒,她已是鍾家婦,當然更盼著侯爺鍾正江有出息,婦隨夫位,婦人的榮光都來自夫君子女,侯爺有出息了,她在外頭在孃家才有臉面。

已是下晌,穆氏命人套了馬車就往穆家趕,又連夜趕了回來。穆氏回來時臉色十分難看,叫幾個等候的主子心裡一緊。

老太太沉著聲開口:「親家老爺怎麼說的?你一五一十講出來。」

穆氏求上門時,穆侍郎正在庭中養鳥逗蛐,好不閒逸,見鍾家著急,穆侍郎倒是通融通融,派了小廝去烏家和通政司那邊打聽了下。

去烏家的小廝回來得早,去通政司那邊的過了許久才回來。穆侍郎是禮部侍郎,正三品大臣,他派人登門,朝中同僚多是會給幾分薄面,通政司那邊看他的面,倒是悄悄給透露了點口風。

小廝低著頭,不敢看滿臉期待的姑奶奶,只把通政司那邊的回話一五一十說了:「摺子已經遞上去了好幾日了,那邊說陛下早便閱過了,已經撤下去了。」

撤下去的摺子並非是毀了,而是存了下去,便是所謂留中不發,壓折了。

天子的意思再明白不過。

穆氏掩著面,臉上的悽苦是再明白不過:「父親說了,此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了,往後侯爺升遷之事他不會再插手了。」

穆侍郎如今安穩坐在禮部侍郎的位置上,最是清楚分寸,豈會拿自己的仕途來為女婿鋪路的?第一回 許是看在姻親份上,這一回出手便是在試探宮中意思,如今兩分摺子都被壓下,便足以說明天子並不曾看在宮中鍾嬪的份上賜下恩典。

天子下了決心,身為朝中大臣,無不仰仗揣摩帝心,穆侍郎知天子意,如今是再也不敢出手了。

鍾正江兄弟幾個臉色大變,老太太身子一軟,險些往後仰,她渾濁的眼中看著穆氏像是在看著救命稻草一般,迸發出精光來:「親家老爺說沒說原因的?咱們江陵侯府可不是背後沒有靠山的,宮中育有皇長子的鐘嬪可是我們侯府的姑娘。」

後宮之事外臣們哪能知曉,通政司也只講了摺子的始末,其他卻是不知,穆氏搖搖頭,但她臨走,父親穆大人卻對她說了一番話:「侯爺幾個是再無機會了,所幸你們侯府的下一輩人丁興旺,便是你們大房也有兩位考中了秀才,以他們如今的年紀,再多加培養,往後定能比父輩們有出息,指往正江幾個,不如把資源和精力放到下一輩身上去,不用再做無用功了。」

穆侍郎跟老太太等人的執念不同。身為掌著官員升遷調任的禮部,穆侍郎對近幾年陛下的動作並非心中沒有猜測,如今江陵侯兩道升遷摺子上去,還牽扯到在宮中的娘娘,仍落了同樣的結果來,可見陛下對世家子弟蒙蔭入朝有多不喜。

與其非要讓江陵侯等入朝,倒不如好生培養下一輩,指著他們入朝,又借著侯府這個助力,真正的在朝中站穩腳跟。

穆氏卻沒把穆侍郎這番話全盤托出,只哭哭啼啼後,拿繡帕輕輕抹了抹淚花,這才說:「父親的意思,是陛下如今更看重入朝的新人,還說雲坤學問好,又是府上嫡子,如今已經考中了秀才,再精心培養一番,往後入了朝定是前途無量,有他在朝中,咱們侯府在後邊跟著扶一把,往後咱們侯府也有能支撐門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