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微的回應,他感覺得到。
難得的沒有繼續逗她,顧邵之直起身體,似笑非笑的瞧著她,“天黑了,是自己走還是我抱你進屋?”
“你不是說,有事要忙的嗎?”微風颳過,鼻息間那股清冽的薄荷味道才稍微淡了些,晚夏的心跳也在慢慢恢復正常。
她坐在椅子上沒有動,“我想再待一會兒,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顧邵之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嗓音溫和的道,“嗯,確實很忙,所以只能再給你一分鐘,因為我要趕在九點之前去機場。”
去機場……
時隔五個月,晚夏真正看到她的時間,還不到十二個小時。
心裡忽然出現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她下意識的不去深究那是什麼,低頭的同時,眼裡的光亮也暗淡了幾分,“不早了,你走吧。”
頓了頓呢,又補了四個字,“路上小心。”
顧邵之就像是沒有注意到晚夏忽然低落的情緒,其實她沒有刻意隱藏,甚至是很明顯,但顧邵之溫和的俊臉沒有絲毫的波動。
他看了看還蹲在樹底下的豌豆,然後繞過圓桌,俯身把坐在椅子上的女人打橫抱起,“既然你不說話,我就預設你選的是第二種。”
她是真的瘦了很多,雖然比在安成的那段時間要好一些,但抱在懷裡似乎並沒有什麼重量。
身體騰空,晚夏本能的勾住男人的脖子,“我自己走,你放我下去吧,”她也沒弱到連幾步路都走不動的程度,而且人家豌豆都不讓他抱,“如果傷口裂開了,你別賴在我頭上。”
不是都要走了嗎,還抱什麼抱。
顧邵之囑咐沉迷自然世界的豌豆不要亂跑後,邁開腳步往臺階的方向走。
低頭瞧了女人一眼,不緊不慢的道,“你再亂動,是肯定會裂開的,到時候耽誤了我工作,你去賣腎都賠不起。”
這話一出,晚夏連輕微的掙扎都沒有了。
不管是什麼話,只要是用玩笑的方式說出口,氣氛都會輕鬆很多,連可信度都會被降低。
晚夏勾著著男人的脖子,小聲說了三個字,“你活該。”
她就算現在比一般人要瘦一些,但怎麼說也是一個成年人,身高也在這裡擺著,兩個肉嘟嘟的豌豆都不一定有她重。
都說了不要抱不要抱,他還自顧自的抱,最後傷口裂開了還要賴給她……
不是活該是什麼。
顧邵之一步一步的走上臺階,然後把懷裡的人抱到客廳的沙發上坐著。
眉宇之間始終都是淡淡的,英俊的面龐蘊著似有若無的笑意,夾雜著一種隱晦複雜的情緒。
黑眸平靜溫和,嗓音低沉溫潤,“嗯,是活該。”
明明這幾個字沒什麼問題,晚夏心裡卻咯噔一下,彷彿有一塊沉重的石頭砸在心臟,猛地一陣抽疼。
“我不是那個意思,”抓住男人即將從臉頰撤離的手的動作有些急促,解釋的話也語無倫次的,“我沒有說你受傷是活該,是說你死撐著抱我說不定導致傷口裂開這件事,不,也不是……哎呀你就當沒聽見好了。”
當初事情發生的時候,他們還是夫妻,她有立場有資格怪他。
但、但後來,從頭到尾都是她在利用他,即使這種話誰都沒有擺在檯面上說過,但那也是不爭的事實。
包括最初的試探,到最後那些無聲的彼此折磨,都是她先開始的。
平心而論,他沒有任何義務要幫她做什麼,沈唯一得到了該有的報應,那不是老天開眼,是他、是他施加在沈唯一身上的。
手指被女人用力的握住,顧邵之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那一處,初夏的氣溫很舒適,她的手卻很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