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他叫趙慎。”
太皇太后皺起眉頭:“淮南王?那孤兒寡母的人家,他可配不上你。”
阿昭不服氣,替趙慎辯解:“他看起來好極了,像是個有主意的人。”
“撒謊,他明明惱怒你,我昨兒個還替你揍他了!”門邊上傳來趙恪的聲音,五歲的俊俏小子,卻勾著嘴角促狹壞笑。
這小子壞,阿昭可不喜歡他:“你才撒謊,你揍他幹嗎?”又覺得被拆穿了很沒面子,連忙轉過去對太皇太后著急解釋:“阿恪才不行,他天天干壞事,他剛才又去欺負草場裡的小馬駒了!”
“胡說,我是去給你刻劍了。小辣椒阿昭,你的字和你的人一樣醜!”趙恪卻委屈起來,把藏在身後的小劍一扔,氣沖沖地跑掉了。
一把檀木小劍做得好生粗糙,劍身上規矩端正地划著個“昭”字。執拗的小子,聰敏好學,卻總也不肯用在正途,他以為喜歡誰就要把誰的名字刻在劍上。
阿昭把劍收起來,忍不住覺得好笑。
那鏡子裡的女童見她笑,就也跟著笑啦:“瞧,那個傻小子,他還說喜歡我,他連我的筆跡都忘啦。”怎麼著笑著笑著,卻哭了。嬌蠻的小丫頭,她的世界裡總是被構建著美好,平時很少哭,掉起眼淚來卻能讓人心肝都化了。難怪許多年後趙慎一見她哭就躲去姜夷安那裡。
她一定是一個人太孤單了。
阿昭伸出手,想用袖子幫女童擦眼淚,然而眼淚卻越擦越多,她自己的肩膀也忍不住顫抖起來。
眼睛被溼潤沾花,滴滴落在微隆的少腹上。
三個月了,平時走路看不出來,然而用手撫上去,卻已經有了一抹起伏。
阿昭便又想起那場與趙恪寂寞相偎的短暫溫暖——
那些冷宮裡晦暗無望的光陰,那些忍著仇恨與屈辱侍奉趙慎的日與夜,她曾多麼貪戀趙恪給予自己的溫柔。他清寬的肩膀,蕭條的背影,甚至連身上甘苦的藥草淡香,都曾經是她最彷徨時的支柱。可是她卻忘了,依賴也是一種不能觸碰的毒藥,一開始說不當真不當真,等到那愛恨在身體裡的交織漸深,卻已經捨不得再一刀斬斷了。
就不該,就不該對自己太自信。她在青桐的身體裡做著從前的自己,而在趙恪的眼中,她卻只不過是青桐,一個為司徒昭復仇的棋子。
“娘娘,燕王已經託人把兩壇漠北老酒送來了。”張德福抱著沁兒走進來,聲音很小,好像怕吵擾到阿昭。
“桐娘不要哭,沁兒聽話。”沁兒撲向阿昭的懷裡,伸出小手想要拭她的眼淚。
張德福鞠著老腰:“娘娘,別傷心了,小心傷了肚子裡的小皇子。”
阿昭蠕了蠕嘴角,很快便復了平常神色:“你去給本宮弄點兒紅花和馬錢子,不要被人發現。”
她的言語很冷靜,看不出來剛才的驚濤駭浪。
積鬱太久,總要發洩一場,才能將一切眷戀都拋之乾淨。
“這……”張德福很為難,像是糾結了半天,然後才鼓足勇氣勸道:“娘娘三思而後行啊,孩子畢竟無辜,娘娘如今的身體也比不得從前。再說了……皇上如今對您的態度,娘娘也看在眼裡;便是退一萬步,即便將來換作燕王成事,娘娘有了這孩子,也總是對自個兒多個保障……”
“我叫你去你就去!”阿昭驀地打斷話茬,因著很少說話,她的聲音微有些啞,倒平添出幾許威嚴。
“嗚~~”甚少見青桐發脾氣的沁兒抖了抖小手,顯然被唬了一跳。
阿昭看到,便深吸一口氣放柔嗓音:“生下來也是一場罪孽,沒有人會承認她。老德子,這可是在太皇太后的宮裡,她老人家在這看著呢,你莫要忤逆本宮。”
“……是,老奴這就親自去辦。”張德福就不敢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