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沉默後,阿倩學會了必殺技——飛踹任雀一百下。
「啊呀,我也沒說你不是美女,你要偏這麼想,我也不能反對不是?」
任雀眼疾手快,他蹭地跳到一邊,躲開阿倩髒兮兮的飛腿攻擊,倚在牆根笑得前仰後合。
別說,這小姑娘吃癟時候真的可愛,腮幫子含一口氣,像嘴裡藏了兩顆棗子。她僅剩的眼睛有了人氣,或許是太憤怒了,明顯露著小孩的惱怒和嬌嗔。
比剛才的模樣像個人了。
「說吧,這舌頭什麼時候沒的?」任雀閒閒問著。
問當事人這種事的確有些揭傷疤,阿倩想了想,落寞地搖了搖頭。
「那,宿主大人可否跟小的透露一二,您是以何種方式駕鶴西去的?」任雀挑著尾音,玩世不恭地摩挲兩下手裡還熱乎的皮鞭,憊懶地抬起眼,眼底一片冷漠。
阿倩眨眨眼,從兜裡摸出一張紙,在嘴前展開,字跡不太清晰。
【海葬是永恆的歸宿】
不知怎的,任雀看著海葬那兩個字,神色突然冷了,許是想起了不好的事,臉色一沉,側過身去。
光影明滅,燭火搖曳,他的背影矮小瘦長,表情冷峻莫辨。
「你真是選了個我最討厭的死法。」任雀頷首,笑得讓人心驚肉跳。
阿倩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她也不明白剛才還展顏一笑的男人為何突然如喪考妣,她從衣兜裡摸出一張紙,咬破指尖,在上面奮筆疾書。
任雀冷眼看著,燭火啪地響了一聲,原來是燃斷了一截燭芯。
【我可以解陣】
幻陣的解法有三:上策為渡,施術者主動解陣,意味著怨念消除;中策為通,入陣者尋找陣眼所在之處,循命門解陣;下策為破,內外相合,陣眼所破,對施術者會有不可逆轉的損傷,輕損道行,重奪性命。
「解吧。」任雀煩躁地揮了下手,見阿倩乖巧地在胸前結印,手勢很慢,但異常複雜。任雀活了幾百年,自詡記性一流,覺得在某處見過,卻怎麼也記不起具體地點。
何處見過?
他皺眉垂眸,正思索著,突然感覺天邊發出兩陣震顫,如蒼穹被戳裂了一個大洞。窗外雨勢更大,風吹滅蠟燭,整個牢房幽沉沉的,氣氛詭譎陰森。
還沒等他抬頭,突然聽見一陣短促的驚呼。
「啊!!」
他警覺地看向阿倩,陡然發現大事不妙。
本平靜的解咒在她掌中團成廢舊紙條的模樣,白光本晶瑩柔和,此刻卻在黑暗中不受控制地四處亂撞,勢頭越來越猛。阿倩合十的掌心逐漸被暴動的咒印撐開,她驚慌地盯著那道光,哭腔隱現。
「啊——啊!」阿倩哭了起來,瘦弱的小臂不斷向外抖動,她已經壓抑不住那道光芒了。
即將撐爆之時,一隻蒼白的手覆蓋其上,慢悠悠地一捏。
砰——
如牢籠猛獸的白光被那隻手攥在掌心,任雀面無表情地用力一揉,光芒不堪重負,一剎那散成螢火似的白星。
阿倩的手臂一脫力,她先是樂於不用再與自己的咒印鬥爭,而後大腦一痛,像被人從後面來了一錘子,震得整個人七葷八素,哇地一下吐出來,跌坐在地上。
任雀的表情並不輕鬆,因為他看到了一朵朵閃著詭異藍光的玫瑰花苞,從阿倩腳下生長開來。那些花骨朵無需陽光與水土,在貧瘠冰冷的磚瓦地面冒頭、野蠻生長。隨著「噗噗」響聲,一朵朵玫瑰花盛開在狹小的牢房裡。
幽藍螢光,像遍地鬼魂亮起的眼睛。
任雀轉身過去,指尖刀鋒重現,飛出一半環著阿倩,另一半指向遠處冷淒的牆壁。
很快,堅固高牆宛如一張破紙,發出融化似的呲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