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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杜謹言,你要是將這番話說給他們聽就好了。」一宣告明白白的嘆息,眼神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他的關懷。

簫以寒,我是不是太幸運了?可是,我何德何能?

「走吧。」我說。

久處黑暗中的人,得見一點微茫螢光都無限滿足。

陶然的笑臉太好看了,能讓他笑,我彷彿在承蒙減刑。

「爺爺奶奶。」我開啟病房,看見爺爺平躺在病床上正和另外幾個病友交談,聲音中溢位來的是喜悅與爽朗。他精神狀況看上去好多了,看來已經接受了自己腦血栓引起的半身不遂。不過,這怎麼著也算不上喜靜吧?我臉頰微熱,偷眼陶然,發現他臉上並沒有異樣。

奶奶倒是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

「言言。」奶奶起身,看向陶然,「這個小同學是?」

我看著陶然,他星目閃閃,期待可掬。

「他叫陶然,是我新交的朋友,奶奶。」

「奶奶好啊!」陶然熱情似火,聲如洪鐘。

我想提醒他這是醫院,卻看到奶奶異常高興地看著陶然,細細打量對方,臉上的褶子擠得更皺,眼睛裡好像下一秒便要湧起熱浪。我心裡忽然一抽:之前在親人面前的死命隱藏以及偽裝似乎從來都無處遁形。

「老杜啊,你孫子又來看你啦,真好真好!」

「老杜你可福氣。」

「哎!老哥們也福氣啊哈哈……」

病房好像不是病房,只是一座普通的茶樓或者涼亭,在這裡的也不是病人,而是興致勃勃談天說地的老友;我從未想像過冰冷的醫院也能如此生意盎然,又或許這些爺爺們活了大半輩子,到底是通透了生命的禪機。我忽然十分羨慕,恨不得將自己的生命之鐘調快,又不禁想,等我走到了夕陽之下,會否明白我這一生究竟為何而存在。

「爺爺們氣色真好。」陶然笑著打招呼。

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十分明媚,本該逼得人直冒熱汗,但病房裡開著溫度適宜的冷氣,倒也安撫了蠢蠢欲動衝出身體的焦灼猛虎。

☆、第 4 章

我正伏案思考著一道函式題,腦子靈光一閃,正準備動筆,臥室門忽然承受一陣砰砰砰的重擊,門外還伴著「小言小言」的叫喊。自動鉛筆受重力戳在草稿本上,筆芯斷了,連帶著解題思路也斷了。

我凝神了幾秒,想抓住靈感的尾巴,誰想它走得太快,就像龍捲風。

門外還在嚷嚷著「小言你還沒起麼?」。

我將筆往書桌上重重一放,用力拉開房門。

「呃,小言……」

「……」

「小言,我來找你玩兒,你怎麼黑著臉?」

「我謝謝你!」這傢伙之前在醫院聽奶奶叫我「言言」,也毫無臉色地跟著一通亂叫,直聽得我尷尬癌都犯了,勒令他不許鸚鵡學舌,他卻又想起那日的漫畫小人兒杜小言來,我本來覺得「小言」聽他說出口有些令人不自覺地犯起忸怩,但他聞言立馬控訴我只給他「朋友」這個身份,卻不給半點兒實權。想起自己確實很久沒有交朋友了,都快忘了如何與人相處,於是便點頭了。現在想想真是……

「呃,你在做作業啊?」他眼神滴溜溜地看向書桌。

「你怎麼找來了?」想起那道被生生斷了前路的題,我幾乎忍不住咆哮,卻也更加詫異,他是怎麼知道我家的住址?

「嘿嘿……哥收集資訊的能力和速度是不容小覷的。」他說著晃了晃那口白森森的大牙。

「陶然,你什麼時候這麼閒了?」我看向他,想起那日這人在老地方與人難捨難分的行徑,一張大寫的尬便撲向腦門。

「咳咳……」他面露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