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這個愛吃雞腿的小乞丐,終其一生,再也沒有在少年面前說過一個疼字。
「景總,景總?」
一連串的聲音將景紹辭從夢中拉回,睜開雙眸時,他都沒意識到自己竟然睡著了。
「我們已經到山下了。」司機指著窗外說道:「這座山沒有纜車,咱們只能走著上去。」
景紹辭解開安全帶,在司機推開車門的時候,他開口道:「你留在車上。」
司機有些猶豫,但他卻頭也不回的朝山上走去了。
景紹辭剛走了十幾分鐘,遙遙看到一個身穿道袍的老者正站在臺階上。
等他走近後,鎮瓊道長和藹的笑著道:「景施主,我們又見面了。」
「晏子修在不在……」
「師君的事,等到了觀中貧道再與你詳說。」
景紹辭又問了一句,但鎮瓊道長卻置若罔聞,直接轉身朝山上走去。
明明頭髮都已經花白了,但鎮瓊道長的腳步又快又穩,無論景紹辭怎麼追趕,他始終都能保持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安風山沒有開發,石階也是很多年前修的。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了將近小半天,從第一個小時開始,沿途隔幾個臺階便有暗紅色痕跡。
但景紹辭滿心裡只想著晏子修,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不尋常的地方。
就在遠遠地看到清源觀的輪廓時,鎮瓊道長倏地停下了腳步。
他轉過身,看著下方道:「景施主,請留意腳下。」
景紹辭只以為他讓自己注意安全,就草草的低頭看了一眼,然後繼續向上走。
走到觀門前時,副掌教走了出來。
「這位就是……?」
鎮瓊道長點了點頭,副掌教就將景紹辭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
這通身的氣派,果然不是一般人。
「現在可以說了吧。」景紹辭的嗓音異常冷鷙,彷彿已經忍到了極限。
鎮瓊道長笑了笑,不緊不慢的繼續邁步朝上面走去。
等三人都跨入正殿後,鎮瓊道長仰頭看著面前的神像開口道:「我派至寶長生燈,雖名為長生,但也並不能使人長生不老,不過……」
他話鋒一轉,「凝結魂魄,延續壽命還是可以做到。」
鎮瓊道長轉身看著景紹辭,「師君既為天師,數百年壽命應是不在話下,所以,景施主以為他索要這長生燈是為何用?」
景紹辭薄唇顫抖了下,雙手死死的攥了起來。
鎮瓊清楚他知道答案,也不賣關子,直接開口道:「我這一條老命是換不了長生燈的,所以師君只有兩條路可以選,一條是強搶,另一條是按照教規求取。」
副掌教聽到這話立刻清了清嗓子,上前莊嚴的道:「我派教規,但求長生燈者,需從山門最低處膝行而上,三步一跪,九步叩首,如此正心誠意,方可取得。」
這一瞬間,景紹辭瞪大了雙眸,甚至連瞳孔也渙散開來。
石階上的那些血痕狠狠地撞入他的腦中,驀然間抽空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氣。
「所以……他……他選了……」他嗓音碎顫到連後面的話都說不完整。
鎮瓊道長點了點頭,「整整一天一夜,連膝蓋上的肉都翻出來了。」
正殿內的空氣彷彿凝滯了一般,讓景紹辭不得絲毫喘息。
他口中泛起了血腥的味道,就像那山階之上殘留下的血氣。
景紹辭的雙眸猩紅,心中湧起了無盡的悽惶。
他彷彿可以看見晏子修是怎麼下跪的,又是怎麼磕頭的。
那樣一個和光同塵,皎皎如月的人,卻為了他一次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