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子沒有接著往下說,她想到了那個阿姨顏色很黑的眼睛,就像是很濃稠的墨水一樣黑,從墨水瓶的瓶口望進去,只能看到一塊連光亮都沒有的黑漆漆。
她把半張臉縮回了被子裡,嘴巴緊緊閉了一會兒,才又隔著被子,悶悶地回答亂步:「然後我一邊吃冰淇淋,一邊跑進樓裡了。果果裡也在一樓,他不想吃冰淇淋,我就把他的冰淇淋也吃掉了。」
亂步從口袋裡掏了根棒棒糖出來,剝了包裝紙,塞進了嘴裡,兔子含糊地說道:「就算你現在老老實實地說實話,肚子也已經不會不痛了。貪嘴的小孩子就是要吃點苦頭才會學乖。」
「……」奈奈子抓著被子,把腦袋抬起來了一點,盯著亂步看了一會兒,「爸爸,你之前吃夜宵,也吃了很多關東煮,然後肚子撐痛了。」
亂步一臉義正詞嚴、凜然大義:「那個不叫『貪嘴』,爸爸這是『不浪費糧食』!」
他說的信誓旦旦、振振有詞,簡直就是當代橫濱「嚴於律人、寬以待己」的標杆典範。奈奈子不想和這個雙標的笨蛋爸爸說話了,她翻了個身,只留給了亂步自己的半個後腦勺。
「爸爸,我要睡覺了。」奈奈子語調毫無起伏地說道。
「噢。」亂步半點都沒有覺得有什麼,隨手拿起桌上的一份舊報紙看了起來,試圖找點有意思的版塊打發時間。
奈奈子聽見了身後報紙嘩啦啦展開的聲音,大張的紙頁皺摺、翻動,安靜的醫務室裡隔一會兒,就會響起輕微又十分突兀的聲響,這讓她有點睡不著。
肚子已經不怎麼疼了,只是有些不舒服,奈奈子閉著眼睛縮在被子裡,過了好一會兒,忽然很小聲地用氣音在被子裡說話:
「……爸爸。」
「唔?」還在翻報紙找趣味笑話看的亂步抬起腦袋,把視線投向了奈奈子,只能看見毛茸茸的一點黑色的腦袋從被子裡冒出來。
奈奈子:「……」
亂步:「?」
奈奈子:「……」
亂步等了半天,兩分鐘過去了,也沒聽見奈奈子的下一句話。他放下了報紙,把上半身往前傾了一點,視野範圍也隨之前推,就看見了奈奈子從棉被裡露出的半張小臉。她閉著眼睛,小小的鼻子翕動著,已經睡著了。
奈奈子:「呼……呼……呼……」
「……」拿著報紙的亂步坐了回去。
他本來打算繼續看報紙,但是想了想,還是把報紙放了回去,從抽屜裡重新找了本雜誌出來打發時間。
——事實證明,如果沒拉肚子的話,肚子痛的罪魁禍首,那就九成九是生理期,剩下的零點一成是闌尾炎之類的小機率急症。
一大早就不得不偷偷起來洗衣服,奈奈子蹲在反鎖上門的衛生間裡,面無表情地搓著衣服,在心裡這麼想到。
衣服很難洗,衛生間裡沒有空調還很悶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奈奈子才總算是在亂步和果戈裡起床前,成功地把洗好的睡衣晾到了小陽臺上,然後又去洗了個澡,這次換下來的衣服直接丟進了洗衣機裡。
一切都收拾完畢,奈奈才終於咬著麵包,坐在了餐桌邊。
她來生理期時很少會痛,只是會有點不舒服,還會變得更懶,一坐下屁股就不想挪窩。奈奈子趴在餐桌上,一邊啃麵包,一邊和三輪發著訊息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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