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果戈裡回想了一下,才想起來她說的「橫溝」指的是那個在《野生時代》上連載了很多小說的作家,他早年用的是本名「橫溝正史」寫作,直到寫第三部 作品的時候,才開始用「金田一」這個筆名,一直沿用到了現在。
不過這個作家在兩個月前於住處「被人謀殺」了,兇手正是如今被偵探社保釋了出來的小慄蟲太郎。他死於自己正在連載的小說中的犯罪手法,現場極其詭異駭人,使得他在那一個月裡「名聲大噪」,本就是一位日本鼎鼎有名的小說家,再疊加上如此聳人聽聞的死亡方法,他的作品頓時大賣,一時間街頭巷尾的許多人都在議論他的死亡,直到「天人五衰」事件爆出,偵探社被全國通緝,討論這件事的熱度才退下去了些許。
海報上寫的電影上映時間,正好是橫溝「被謀殺」的一個月後。
橫溝正史是奈奈子少數記得住名字和作品、又真的還在寫作的「作家」,所以奈奈子每個月都會看《野生時代》,就是為了看他在雜誌上連載的小說。
但是橫溝在兩個月前過世了,上個月的《野生時代》上還有他最後留下的一次連載,在「被害」前就已經交給了編輯,所以依舊刊登了,但是從這個月起,《野生時代》上就沒有了署名為「金田一」的作家連載的作品。
這部《獄門島》的電影,就是根據橫溝同名的小說改編的電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就和上個月最後的那一篇連載一樣,是橫溝正史最後留下的「遺作」了。
奈奈子想進去電影院裡看這部電影,但是她從來沒有進過電影院,也不知道去電影院裡看電影該怎麼做,她想了想,轉頭問果戈裡:「果果裡,你有去過電影院嗎?」
「大概有?」果戈裡給出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如果說之前天人五衰那個地下基地裡的巨大放映廳也算是「電影院」的話,那麼他大概也算是「去過電影院」吧,雖然說觀眾只有他和西格瑪、陀思,播放的是經典俄羅斯風格的記錄片,一種冰冷、浩瀚、而又充滿藝術性的美。
奈奈子自動把果戈裡的回答當做了是「有」,她背著書包,走到貼滿海報的玻璃門前,兩隻手一起握住了門把手,才把門給推開了。果戈裡在她的身後撐住了門,讓奈奈子先從開啟的門縫間進去了,隨後自己也跟了進去,披風的下擺揚起,在玻璃門自動合上前飄悠進了屋,沒有被門夾住。
這是一家很小、很老舊的電影院,前廳裡的燈光昏暗,冷冷清清的,只有一個老奶奶坐在大約是售票處的櫃檯後織著毛衣,身下的安樂椅搖搖晃晃。
奈奈子看見了牆上掛著一個黑板,上面寫著今天放映時間表,現在是下午四點,只有一部青春校園戀愛電影和一部動畫片可以看,《獄門島》要等到晚上才會放映。
果戈裡也看見了黑板上的反映表,他站在奈奈子的邊上,偏了偏腦袋問她:「要等晚上再來看嗎?」
但是晚上的話,看完電影就要九點了。
奈奈子撓了撓腦袋,細細的小眉毛蹙起來了一點,有一點苦惱。明天還要上學,她不太想晚睡。……但是她又想看電影。
因為以後,她可能就不會再看見橫溝正史的新作品了,甚至於是或者明天早上起床,她就會忘記這件事,也可能只是單純地一下子又沒興趣了,於是就再也沒來看這部電影了。
她現在還記得、現在還想要看,所以她覺得,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是想要今天就把這部電影看完。
畢竟橫溝正史是她能記得的、注意到了的、第一個還在寫小說的作家了。就好像是看見的春天裡落下的第一朵花一樣,可能會被撿起來做成書籤、夾進某本書裡,也可能就這麼腳步略一停頓、就尋常地繼續路過了。在她還會想要選擇前者的時候,那還是快一點完成前者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