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安靜了一下,對奈奈子問道:「你不知道我是誰麼?」
在「知道一點」和「完全不知道」之間左右徘徊了一下,奈奈子最後回答她:「不是很知道……獨步哥哥沒有和我說。」
國木田只給了她名片,也沒和她說這個阿姨到底是誰,奈奈子現在才想起來自己也忘記問了。
電話對面的人似乎被她的回答驚訝到了,頓了一下,然後很輕地笑了一聲。
女人很耐心地回答道:「我是你母親……你的生母的姐姐。也就是說,我是你的阿姨。」
【噢,所以「阿姨」就還是「阿姨」。】
奈奈子在心裡想到。
「我想要和你說事情。」奈奈子又重複了一遍這句話,她不是很在這個阿姨到底是「奈奈子」的「阿姨」、「姑姑」、「表姐」,還是別的什麼親戚,對她來說其實都是沒什麼區別的,「你可不可以和我見面?」
女人沉吟了片刻,像是在考慮,她沒有立刻答應奈奈子,而是先問道:「你有和亂……你的父親,說過了嗎?」
「沒有。」奈奈子回答她,毫無情緒的語氣聽不出起伏,「爸爸不知道,所以你也不要告訴我的爸爸。」
「小孩子是不應該背著父母、偷偷和不認識的陌生人聯絡的。」女人輕聲細語的嗓音透過聽筒,傳進了奈奈子的耳朵裡,「這樣很容易遇到危險,你應該要先和大人說好才行。」
「說過了。」奈奈子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阿姨的關注點會這麼奇怪,「獨步哥哥知道,他也是大人。」
女人一點不耐煩也沒有,依然是溫柔的語氣:「這是不一樣的。那位『獨步哥哥』不是你的父親,如果你沒有和父親說過,就來聯絡我的話,如果你的父親知道了,他可能會難過的。」
「不會難過。」
奈奈子回答她。
「我沒有和你走的話,爸爸就不會難過。」
大不了就是她要去蹲牆角「面壁思過」,可能要蹲二十分鐘才行。
女人沉默了,她沒有說話,奈奈子握著手機,貼在臉頰邊,安靜地等著,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才聽見手機的聽筒裡傳來女人很輕的回答聲。
「嗯,那樣也很好。」
江戶川亂步回到偵探社的時候,就看見他的豪華辦公椅已經被人給佔走了。
毛絨絨的黑色小腦袋趴在辦公桌上,穿著蔥綠色校服的奈奈子抓著一支筆,正在慢吞吞地寫著作業。
她以前都是找一張空置的辦公桌寫作業的,但是從天人五衰事件後,亂步把她從拘留所裡接回家,奈奈子就開始坐在他的辦公桌邊寫作業了。
本來還只是拖一張空的辦公椅過來,坐在一邊寫作業,今天亂步出門解決委託去了,她就直接把亂步的辦公椅都給徵用了。
雖然很想把笨蛋女兒拎起來放到另外的椅子上,但是看奈奈子在很專心地埋頭計算數學題,亂步也只好勉為其難地讓步了,十分「委曲求全」地拖走了離得最近的國木田的辦公椅,然後在自己的辦公桌邊上一屁股坐下來。
熟練地伸手開啟桌子底下的櫃子,亂步掏出了一袋威化餅乾,撕開了包裝,就開始咔嚓咔嚓地啃了起來,一邊啃,一邊看奈奈子寫作業。
奈奈子正在寫的不是那些有點複雜的中文高中練習題,也不是國木田偶爾會給她找來的卷子,只是普普通通的學校課後作業。
都是中學二年級的題目,在亂步的眼裡很簡單,掃一眼就能得出答案,對於奈奈子來說,也都是很基礎的題目。
她很順暢地一題一題寫下來,半點停頓都沒有,但是她寫字一筆一畫的,就總給人一種「慢吞吞」的感覺。亂步剛坐下沒多久,連一塊威化餅乾都沒啃完,奈奈子就已經「慢吞吞」地翻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