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
門廳廊下,堂前宴後,佈置與上次相同的有條不紊。四方燭臺亮著根根紅燭,燭光把周圍的景緻映得儼如霞色,笙歌豔舞開始了。裴元皓輕抿一口酒,突然說道:“七月二十九是藏勝會。聽說燒香看會在南州最享有盛名,就是都城的名門望族也會長途跋涉趕來附興,可有此事?”
楊靖業連忙應道:“那是那是。南州看會素有‘水燈萬盞,七八里如銀龍’之說,各家門戶都會插香擺燈,祈求地藏菩薩好人好善,保佑國泰民安、大欹國皇帝萬壽無疆。”
裴元皓輕笑,“老百姓哪裡會想那麼多?保佑自家平安無事吧。”略一沉吟,接著道,“上次聽皇上提起過。”
輕飄飄的幾個字,彷彿只是不經意的想起。楊靖業忐忑之心頓時被驚喜所代替,他急忙趨前深深一禮,“皇上若是親駕南州,此乃南州百姓萬世的榮耀。”
裴元皓並未作任何表示,只是緩緩抿酒,偶爾詢問一些南州的民俗風情。每落一筷子,就像無聲中給出的答案,讓楊靖業想問又不敢繼續問。
夜色開始走向深處,笙歌俚曲還在繼續。裴元皓似乎有了歇意,起身就往宴廳外面走。楊靖業親自在前面引路,一眾人如眾星捧月簇擁著裴元皓,往客房而去。
等楊靖業告退出來,正看見管家領著一名家妓無聲地往這邊走。那家妓金絲的錦緞盪漾著,像春日裡盛開的豔麗的花,舉止仍是楊府**的儀態,風情到了嫵媚的地步。
他想象著裴元皓看到此女滿意的淡笑。突然想起七夫人累累紅斑的臉,心內一陣煩悶。
阿梨,這個劣行不改的死丫頭,待嚴加調訓,到那時不怕她不乖乖就範!
院子裡的裴元皓抬眼觀賞夜景,暮春的風夾著濃郁的佳楠香,劃過漸濃的夜。院門有輕微的動靜,轉頭看去,管家領著一名綵衣女子進來。
女子款款施了禮,錦緞內襯單薄的羅衫,綠緞子的繡鞋,熠熠含情的一雙眼眸射將過來。
“奴婢伺候大人。”
裴元皓唇際微揚,淡漠的臉上毫無表情。管家大駭——裴大人對眼前的女子十有八九不中意。
果然,裴元皓淡淡問道:“這就是太守府最好的?”
管家連連稱是,後頸已是密密的一層汗,臉上卻笑道:“奴才去把所有的家妓喚來,供大人挑選。”
“不用,你們都退下吧。”裴元皓語氣很淡,聽不出任何情緒,整個身姿在夜色彷彿是道剪影。
管家張口欲言,兩邊肅立的侍衛無聲地注視著他們,身上的盔甲在夜色裡隱隱閃著寒光,張開的嘴巴趕緊閉上了。裴元皓兀自往屋裡走,方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什麼,又轉過身來,“貴府是不是有個叫阿梨的?”
“有,有……請大人吩咐。“管家驚得連說話都結巴了。
“把她叫來。”
裴元皓悠然說著,視若無睹地徑直進屋去了。
管家慌忙領著家妓出了院子,一路促促地疾走。楊靖業還站在原地,一見這般慌亂的光景,也愕然道:“裴大人難道不滿意?”
“老爺,這個裴大人,奴才可是吃不透。咱們好端端的女人送過去,他偏不要,倒提起了一個人。”
“誰呀?”
“阿梨。”
這回楊靖業的眼珠子瞪得比銅鈴還大,半晌說不出話來。管家在旁邊嘀咕道,“奴才也納悶呢,他是怎麼知道阿梨的?”
“原來裴大人喜歡帶刺兒的雛……”楊靖業自言自語,接著恍悟似地嘿嘿一笑,“到底是晟陽王,口味、情趣就跟別人不一樣。”
“老爺,您說咋辦?”
“裴大人要天上的月亮,咱們也得想法子送去,何況一個小小的阿梨。快去把阿梨拾掇拾掇,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