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著,像是要把五臟六腑全嘔盡了才罷休。
伍子難過地抱住她,無邊無際的痛悔佔滿了胸口,“阿梨,是我不好,我不該走遠。”
終於,阿梨顫抖著揚手想打他,到最後還是放下,整個人失了架似的軟在他懷裡,放聲大:“你怎麼才回來啊……”
。
第五卷 又之卷 銀箋別夢當時句:怒意
“那人功夫了得,我想甩得遠一些。阿梨,對不起。我光顧著這些,卻把你置於危險中。”
伍子用手背拭去阿梨嘴角的血痕,又幫她整理衣袍,嘴裡不斷地哄著:“以後我不讓你出門了,那些事我來做。你要是出了啥事,楊劼不會放過我,我自己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阿梨哭斷腸,卻不忘提醒伍子,“不要讓少爺知道。。。。。。”
“知道,知道。”伍子拍著阿梨的後背,聲音也哽咽了。
阿梨回到邰府,天色尚早。因為出門裝束一直素樸,整張臉又用青帛裹著,府裡的侍衛婢女誰都沒發現有什麼異樣。
她簡短地吩咐 女準備夜膳,若裴大人回來就說今晚她早歇了。吩咐完畢,全身已是難耐難捱的痠痛,她獨自慢慢走回房間去。
到了日落西山時,陰暗如平常一樣逐漸移入。瑣窗半開著,最後一縷霞光透過窗紗撒了進來,落在螺鈾鑲嵌的紫檀床塌上。
阿梨半蜷縮在上面,烏髮遮掩的臉孔毫無血色。她吃力地環視周圍,在霞光輝映下,滿屋子的繁麗浮華微醺了她的眼。繡有鳳尾花鳥的被褥上,七彩光豔變幻炫目,而質地又是極好的九孔蠶絲。
每每睡前,她總會用手輕輕撫摸,感受著那裡的絲薄柔滑。她告訴自己,美好的一切都是真的,她就是在其上睡上多久,也不會有人來吵她煩她。
而今日,也是這樣的撫摸;滿心滿意的全是痛。多少次她強迫自己不去回憶那段往事,也以為自己會逐漸忘卻。霍大少的出現,讓人窒息的罪惡感難以控制地代替這些日子的幸福,並且在擴大擴大,迅速淹沒了她的神經。
原來,自己也犯過很多惡事,害死過人。
這塵世,除了自己在乎的人,從來就不曾被她唯唯遵從的。她有自己的世界,世間眾生對她側目逾甚,她愈是加以藐視。對霍大少之類的也如此。對她而言,都不過是俗調的蠢人,她是早就漠視了的。
僅此而已。
而偏偏霍大少老婆、冰藍都死了,死之前都叱責她是罪魁禍首。
為什麼?為什麼?
阿梨滿眼茫然,默默流了一回眼淚,才掙扎著起來梳洗身子。
倒了一桶熱水,她緩緩將赤。裸的雙腳伸進去。剛略沾上水面,又痛得針刺般縮了回來。低頭一看,原來這些天的奔波,腳底磨出了血泡,傷口裂了。又是一番折騰,最後她將雙腳緩慢伸進水裡,一種愜意的舒服感從腳底蔓延到全身,她長長地嘆了口氣。
房門輕輕被人推開,裴元皓出現了。
阿梨坐在原處似乎睡著了。一帶斜曛的光落在她的側影上,披散的長髮遮住了她的面頰。濃密的長睫彷彿經不住長久的困頓,軟弱地垂著不動。
他輕手輕腳地過去,來到她面前蹲下,用指尖小心拂開面上的頭髮,她紅腫的面容一點一點展現在他的眼前。他緊蹙眉頭,手指順著面頰綿綿滑向她的嘴唇。阿梨睜開眼睛,眼前變得清晰,裴元皓以複雜的眼神凝視著她。
她動了動,輕喚:“大人。”
裴元皓起初並不說話,抬起她的溼腳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拿幹棉巾小心擦拭著。他的動作很專注,又輕緩,阿梨渾身一個戰慄,想將雙腳抽出。 “不許動!”他突然大聲阻止了她,又近似兇狠地罵出一個字,“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