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好好在冀州待著,兵荒馬亂的,非要來幽州?”
這是趙長卿心裡最大的困惑。
怎麼就不能安分一點?
韓家雖然只是個小莊院,不算是大富大貴的豪紳,但是,沒有家宅內鬥,沒有公婆欺負,也沒有頑劣的孩子給她惹事,這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生活?
他給她留了大把的銀票子,還給她送了一車的東西,不就是為了讓她在韓家活得開心點?
開心,就願意一輩子安安穩穩地待在韓家。
她還想要什麼,只要開口,他都能滿足。
可是,她到底要什麼呢?
何悠悠學著他的樣子,盤起腿,坐在榻上。
兩人在榻上這麼一坐,一左一右,一俊逸,一妍麗,這幅畫面看起來竟無比和諧。
可惜,畫面和諧,氣氛卻不是。
何悠悠駁道:“首先,我來之前,已經瞭解過了。聽說最近邊境局勢比較穩定,我才決定來的。其次,從內地到幽州往來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我又不是那個特立獨行,唯一一個非要來的冒失鬼。就連程家的寶貝疙瘩,程二公子程廷睿,都跟著程家的商隊來了。”
趙長卿聽見這個名字,更煩了。
他氣道:“程廷睿和我什麼關係?我管他的死活作甚?!”
何悠悠疑惑:“那我和你什麼關係?你又為何非要干涉我?”
“你……韓四郎與我……不分彼此,他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有責任照顧好你們。”
何悠悠:嘖嘖嘖,這人還真會給自己攬活兒。
怪累的。
她都看不下去了:“我亡夫他那是病死的,又不是你害死的,你給自己攬這麼大包袱幹嘛?他的事不是你的責任,他的家人你也不必太掛心。我現在是一家之主,自會把韓家上上下下料理好。你就把自己家的妻兒老小照顧好就得了,別操心我們家的事兒了,好麼?”
趙長卿擰著眉看她,不知該反駁什麼。
他現在的身份,確實沒有什麼站得住腳的立場。
心裡突然湧上一股無名之火。
這火氣來得突然,來得莫名其妙。
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氣什麼。
“何悠悠……”
剛念出這個名字,卻說不下去了。
沒有立場,便沒有了話語權。
如她所說,他現在只是個外人。
外人……
曾經,他是多麼迫切地希望自己是韓家的外人。
如今,願望實現了,他該高興。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傳膳吧。”他說,“昨夜驚嚇了一場,你也餓了吧?我讓人送早飯來。”
何悠悠從榻上起身:“你去吧。我去快速地洗把臉,你別偷看。”
趙長卿:……
他不至於沒出息到要偷看女子洗臉。
“我長得像那種猥瑣不端的男子?”
“嘿嘿,你最好不是。”何悠悠笑著回去屏風後頭。
又嘩啦啦地弄出些水聲,便鑽回自己的空間刷牙洗臉去了。
趙長卿見她進去,也起身走到帳外,喊來一個隨從,吩咐他去伙伕營端兩份早飯來。
何悠悠出來的時候,早飯剛到。
趙長卿將小桌放在榻上,兩人盤腿對坐,隔著小桌面對面吃飯。
早飯是一碗米粥,一碟醃菜,幾個餅子,和一盤肉乾。
趙長卿將筷子遞給她:“軍中物資不豐,餐食簡陋,你莫要挑剔,勉強用些,飽腹即可。”
“嗯,看起來還行。”何悠悠接過筷子,喝了口粥。
白粥無味,加點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