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徐茂出宮之後便上了轎,按理說,似他這般一品大臣、內閣首輔要乘轎子也該是八抬大轎。但是徐茂簡樸慣了,一向都是低調再低調,所以他乘的也是一頂四抬轎子。
管家侯在外面,低聲問了一句:“老爺可是要回去。”
徐茂到底是上了年紀,跪了那麼半天,身體早就吃不消了。他安坐在轎內,稍稍緩了口氣,聲音也淡了下去:“回去。”不輕不重,涵養非常。
管家心知徐茂心情不好,不再多嘴,急忙叫人抬轎。好在這時候人也不多,一路上走得倒也算是順利。
徐茂坐在轎子裡,低聲咳了一下,轎中光線昏昏,只能看見他身上的大紅蟒袍和發白的鬢髮以及那在冷肅面龐下更加深刻的的一道道皺紋。那就如同是將軍臉上的刀疤一樣值得紀念,如若功勳永垂不朽。
“加商稅?”徐茂自語般的笑了一聲,“真真是少年天子不知天高地厚,且看著吧,便是九五之尊也不能違逆大勢,肆意妄為。”
國勢越強,商賈越多,鉅富亦是多不勝數。可是,這士農工商,雖然說起來商排最後,但是要想做出名頭必然是要和最上面計程車勾結起來。別的不說,單拿西州做例子。西州多礦產所以也多豪富,這些鉅富起家之後極是關照族中子弟的學業,等那些被資助的學子高中又會投桃報李,久而久之就有了西州黨。便是世家那邊,一些根深葉茂的大世家往往就會抽出那麼一支去經商,除去吃穿住行、官場之上人情往來也是需要大量的金銀。
如今這事還只是內閣以及部閣大臣知道,等傳出去了,定是要滿堂譁然——加商稅,割得可不止是商人的肉,也是那些大臣和世家的肉。皇帝就等著那些人當堂進諫吧,至於那些言辭犀利的言官,怕是都要把他和前朝末帝相提並論了。
不過,徐茂自認為自己已然盡過為人臣子的本分,盡力勸過皇帝,自然不願意再蹚渾水。他想了想,隔著轎簾和管家吩咐道:“遲些回去,你親自去請鄭太醫來,給我開幾服藥。這些日子,我便閉門養病吧。”
管家乾脆的應了一聲“是”。雖然徐茂如今位高權重,養尊處優,但是到了他這般年紀,身上自然是少不了有些這樣那樣的毛病的。養病這個藉口可算是放之四海而皆準。
得了回應,徐茂緩緩瞌上眼,面色稍稍和緩一如平常——他久經仕途,這麼一點小風浪並不放在眼裡。至於在宮中那一跪,到了他這般地步,早已是百忍成鋼了。
路過小巷,酒樓裡面的飯菜香氣和喧鬧的人聲在他鼻端和耳邊一掠而過,腹中飢渴忽而明顯起來。那種的感覺,就像是少年成名時路過畫舫,上面少女丟擲的紅帕在面龐擦過似的。
徐茂把思緒從正事裡面抽出來,忍不住心中苦笑了一下——到底還是老了,不如年輕時候經餓。
這個時候,正在書房和鳳永州下棋的蕭沉淵也忽然想起來晚膳這回事。他把手中握著一顆白子——那是用瑪瑙製成的,白色裡有微微的一點粉,握在手上的時候彷彿侍女紅袖添香時落下的一點倩影。
他毫不顧惜的握著棋子敲了敲桌案,沉香木做成的桌案隨著他的動作發出輕輕的、矜持的聲響。倒是把對面苦思棋局的鳳永州給驚了一驚,還以為對方催他落子。結果,門外卻有訓練有素的侍從敲著門進來,容貌俊秀,舉止優雅,躬身有禮問道:“殿下,有何吩咐?”
蕭沉淵沉吟片刻,便直截了當的問道:“王妃用過晚膳了嗎?”
侍從微微詫異,還是應道:“還未。王妃還在房中休息。不過剛剛用過桂花糕和燕窩,所以。。。。。。”
蕭沉淵搖搖頭,接下去道:“既然已經到時候了,去給她上晚膳吧。多準備點她喜歡的。”
“是。”侍從輕輕點頭,聲音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