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過久,酒意醉人,眼前逐漸模糊之時,身後忽然響起腳步聲,鳳翎猛然回頭,看見白衣男子嘴角含笑的朝他走來。
葉拂衣——
鳳翎在心底低聲喃喃,激動的站了起來,忽然,眼前再次晃了一晃,那白衣瞬間便消失了痕跡,卻是一身黑衣的右護法迎面走來,抱拳低聲喚道:“教主。”
鳳翎又坐了回去,喝了一杯酒,竟是滿口苦澀,輕聲道:“右護法,你說,本座是當真恨他的嗎?”
“是的。”右護法用冷靜的語氣開口,“葉拂衣跳下望月臺之時,教主完全有能力阻止,可是教主最終還是親眼看著他跳了下去。”
“是啊,都過了這麼多年,本座還不能釋懷,眼前總是閃過他拿著劍朝本座走來的樣子,心中總是覺得不甘心,卻不知道如何消除這不甘心。”
“那麼現在呢,教主您釋懷了嗎?”右護法問。
鳳翎搖頭:“我已不知我所求為何物。”
右護法道:“也許等葉盟主活過來了教主就會知道了。”
鳳翎怔了一怔,抬眸看右護法,眼中有震驚之色。
右護法依舊面無表情,淡淡道:“屬下和左護法已經去崖下查探過,並沒有發現葉盟主的屍體。屬下覺得,即便葉盟主犯過天大的過錯,後來他做的那些不僅是對教主的補償,更是發自真心的愛您,人之一生,短短百年,教主您和葉盟主他,相互傷害過,也共同患難過,除了彼此,只怕心中再也無法容下他人,何不就此讓那些事扯平了,放下所有芥蒂,順了自己的心意呢。”
鳳翎苦笑:“或許你說得對,但是人死復生又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望月臺下群山綿延,溝壑縱橫,更有激流飛湍,水深百米,不說你和左護法只有兩人,便是當年第三任教主跳下望月臺之後,也是傾盡教中所有人力,撒網式的搜尋,足足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才找到他的屍體。葉拂衣他終究是凡人,沒有通天徹地之能,如何能做到死而復生。”
“那麼,教主,您願意和屬下賭一局嗎?”右護法說。
鳳翎沒有出聲。
右護法續道:“就賭葉盟主的生死,若葉盟主活下來了,教主您和他盡釋前嫌,順遂自己的心意;若是他死了,屬下這裡還剩下一些夢魂散,教主是想留著記憶,還是徹底忘記,皆憑教主您自己做主。”
鳳翎沉默片刻,忽然說道:“好,本座賭,這次就把結局交給上天來決定。”
右護法終於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抱拳道:“屬下告退。”
走出瞭望月臺,卻見白衣翩然的左護法站在小亭中等他,看見他來,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竟然出現了隱隱一絲笑容,那一瞬間,右護法幾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右護法的偶爾面癱來自於左護法,左護法比右護法年長,當初左護法教右護法做護法的經驗之時就說了一句至今都令右護法覺得很精闢的話——面癱好辦事。
所以在辦事的時候,右護法大多時候都是面癱的。卸下右護法職責之後,又能換上一臉笑眯眯的表情待人,兩種模式互相切換,毫無壓力。
直到走到左護法跟前,右護法還在考慮自己該用哪種模式來應對笑了的左護法,好在左護法率先開口,感嘆道:“沒想到你會勸教主原諒葉拂衣,我一直以為在你見到教主差點被殺那一幕之後,你比教主更想殺了葉拂衣。”
“你以為的沒有錯。”右護法看著湖中月影說道:“我的確比教主更想殺了葉拂衣,也曾無數次動過殺心,但最終都罷手,除了我武功不及葉拂衣,更重要的一點,我覺得如果葉拂衣死了,這世上未必能有人更比他愛教主一些了。
左護法你也許不懂,情愛之事是這個世界上最虛無縹緲的東西,也許上一刻還在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