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及那幾乎被血染紅的兩人,所有人都驚住了。
空氣中一片詭異的寂靜。
「主人這是……」白羲率先反應過來,率先沖了上去,看清謝姮胸口的那一箭,哭著罵道:「我主人怎麼中箭了?她現在為什麼不睜開眼看看我?主人你醒醒啊!」
舒瑤身子晃了晃,狼狽地跌坐在地。
聶雲袖慌亂去扶舒瑤,卻又焦急地去看謝涔之懷中的人。
「謝姮這是怎麼了?」
「謝姮長老……為什麼中箭了?」
「長老沒事吧……好多血……」
場面突然混亂起來。
謝涔之抱緊懷中的人,眼底滿是血絲,身形卻仍舊如此巍然不動,只一字一句地吩咐道:「速去請雲渺子過來,齊闞去密閣,請出千年玉髓,護住阿姮心脈!」
千年玉髓極為罕見,千年也就這一顆,齊闞面色變了變,卻也沒有猶豫,用最快的速度御劍飛去。
眾人手忙腳亂地開始準備,有人去拿傷藥,有人去準備熱水,還有人急著去拿一套乾淨的衣物。
太玄宗掌門凌雲子並不瞭解謝姮平日的生活,也想出一份力,便焦急道:「快將謝姮先帶回她住處,這樣抱著會撕裂傷口,血若流得再多一點,便迴天乏術了!」
周圍的人動作卻同時一滯,面色各異。
凌雲子正納悶間,便聽一個弟子囁嚅道:「謝姮長老的住處……只是掩霞峰的一個破舊小木屋,已經很久沒有收拾了。」
一間破木屋。
堂堂藏雲宗的長老,住得卻比任何一個人都要簡陋。
先不論那狹小的屋子擠不擠得下這麼多人,便是收拾床鋪也要時間,而且環境簡陋,夜裡風涼,極為不利於療傷。
大家提及,神色都有些尷尬慚愧。
凌雲子難以置信地皺眉,還未追問,緊接著便聽謝涔之啞聲吩咐:「去我那裡。」
他要親自照顧好她。
謝涔之抱著謝姮,雙臂已僵至麻木。
但即使手臂痠痛得幾欲廢掉,他也巍然不動分毫,只這樣長長久久地舉著——那隻箭離她心脈極盡,任何一個動作的牽扯,都會惡化她的傷勢。
直至行至無汲殿,將謝姮放在床上,雲渺子趕來親自為謝姮拔箭,謝涔之這才發覺,自己的手臂幾乎已僵硬到失去知覺。
他卻不知痛一般,還是死死地握緊謝姮的手,盯著少女血色褪盡的小臉。
恨不得這樣看一輩子。
雲渺子上前,對他深深一拜道:「勞煩君上往邊上讓讓,這支箭的威力非比尋常,極難取出。」
謝涔之不得不鬆開手,站在一丈之外注視著阿姮,雲渺子上前查探了一會兒,卻又遲遲不動手,還是猶豫著又說了一句:「此乃上古溯月弓的箭,位置又極其巧妙,卡在心脈之間,老頭子我……也只有六成的把握,平安取出這支箭。」
謝涔之微微一震,猝然抬頭,眼底光影沉浮,像是猜到了什麼。
他艱難問道:「剩下四成……是什麼?」
雲渺子沉默不語。
謝涔之嗓音一沉,寒聲道:「說!」
雲渺子嘆息一聲,只好頹然道:「剩下四成……便是取出箭矢的瞬間,當場死去。」
第43章 她將那鳳冠狠狠擲落。……
無汲殿外北風肆虐, 卷著綿延的雪花,覆上青磚綠瓦。
枝頭寒梅悄然盛開,端得嬌艷多姿、生機盎然, 卻無人欣賞, 而不遠處的宮殿裡, 眾人卻紛紛候在殿外, 祈禱著躺在床上的女子恢復生機。
床榻上的謝姮, 像深秋裡開落幕的花, 正待凋零。
拔箭之事, 一拖再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