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就對上了她的眼眸。
舒安穿了件藏青色的連衣裙,兩條不長的麻花辮垂在肩邊,本就偏白的面板被深色衣服一襯,顯得有些憔悴。
在一群女生中,她比其他人要高出一個頭,身子卻很單薄,窄肩細腰,好像風一吹就會倒。
陳竹青覺得面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舒安卻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收回目光。
陳竹青覺得那就是舒安,但不敢肯定,畢竟有十年沒見了,而且在內心深處,他不敢相信舒家會落魄成這樣。
印象中,他最後一次聽到舒安的訊息,是說她在舅舅家過得很好。
怎麼會這樣……
就在陳竹青將要離開時,聽到那邊有女生喊了聲『舒安』。
他愣住,脖子一節一節地扭過去。
發現剛才那個同他對視的女生真的應聲了。
同名?還長得像?
應該不會有那麼多巧合。
陳竹青從包裡抽出那份資料。
他沒出面,只讓書店老闆轉交給她們的。
後來,在縣教育局碰見。
或許是考上了,站在人群裡的舒安挺胸抬頭,眼裡的傲氣和冷靜,讓陳竹青更篤定了,那就是她。
初聞舒安要到他家寄宿時,陳竹青有些興奮。
小時候,他和舒安年紀差得不多,又都是偏靜的性子,總是一同在院子裡讀書,跟著舒望亭學書法。
長大後。
家裡人的興趣都不在讀書學習上,很多時候,陳竹青看了書,抬頭想和人討論,在家裡掃了一圈,眸色沉下幾分,又默默低下頭去。
可舒安到了陳家。
他才發現,她雖然還和以前一樣愛讀書,但一切都變了。
舒安從裡到外都透著一種格格不入、難以接近的清冷。
她面上沒什麼表情,好像不會高興也不會生氣,對什麼都不感興趣,對他客氣得很生疏。
即使是偶爾提起喜歡的事物,也不過是嘴角微揚,且只是那麼一瞬,笑容便消失了。
陳竹青從她那聽說了些舒家的遭遇,心疼得緊。
剛開始,陳竹青只是把她當成很久不見的舊友、妹妹。
但舒安會的實在太多了,多到超乎他的想像。從日常的縫補做飯到嫻熟的認苗耕種,這些他覺得她這輩子都不會碰的東西,她全學會了。
她的倔強和要強,既讓人憐惜,也動人。
而他的那份心疼在長時間的相處裡,不知何時起變了味。
陳竹青想對她更好,想給她更好的生活,可是兩人之間就像有道無形的牆,他往前一步,她就會往後一步。
久而久之。
他站在原地不敢再往前了,只能是默默陪在她身邊。
陳竹青低頭,盯著相片裡的人出神。
舒安要畢業了。
省城的醫院名額有限,沒有人幫忙,她能留下的機率很小。
他想幫她,又害怕會引起她的反感。
一番糾結下,他把選擇權交給舒安。
和他預計的差不多,舒安拒絕了他的幫忙,也拒絕了他。
明知故問的答案,讓他喪到了極點。
陳竹青彎曲的手肘壓在書桌邊,他弓著身子,腦袋擱在手肘上,連連嘆氣。
向文傑搭著毛巾,滿身熱氣地從外面走進來。
他開門,冷空氣卷進屋內。
陳竹青打了個冷顫,瞬間清醒過來。
他把照片合進書裡,繼續看他的圖紙。
向文傑品出一絲不對勁,假借給他倒熱水,偷偷瞧了眼他藏到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