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又長的大衣像麻布袋似的套在她身上,下擺拖在地上,沒走兩步就印上了黑印。
這件大衣價格昂貴,算是陳竹青的春節限定款,平時他都捨不得穿,在西珊島也沒季節穿。
看到兩道黑印,舒安踮起腳尖,提起下擺,走得搖搖晃晃的。
陳竹青搭在她肩上的手往下一按,「怎麼回事,好好走路。下雪天路滑,我提著行李呢,摔倒了我可沒法拉你。」
舒安又踮起腳,把弄髒的大衣下擺翻給他看,「不這樣走,會弄髒衣服的!」
陳竹青仍是笑,「髒了就髒了。一件衣服而已。你最重要。」
說著,他一手拉著行李箱,一手牽緊舒夢欣,叮囑她小心走路,避開那些結冰的路面。
雪太大,又連著下了三四日,路面的積雪快要沒過腳脖。
三人沒穿長靴,公交車車站距離這還有段距離,這麼走過去,褲腳肯定會被潤濕又重新結冰,說不定還會把腳腕凍傷。
陳竹青先試著走出幾米。
一腳踩下去就是一個坑,鞋子被雪裹著,刺骨的涼意慢慢透進來,密密地覆在腳背。
他打了個冷顫,趕緊退回車站。
陳竹青把行李交給舒安看管,轉身折進電話亭往部隊打電話。
大約等了半小時,勤務兵開著車來接他們。
軍屬院的鏟雪工作是直接分配到各家的。
車子開進小區時,許多嬸嬸嫂嫂正拿著大掃帚和鏟子忙得不亦樂乎。
馮蘭穿著紫棉襖在院子裡掃雪。
旁邊有兩個帶耳包的孩子穿著喜慶的紅襖,跟著她在院裡蹦躂。
說是幫忙,其實就是在那玩雪,一雙小手被凍得通紅,鼻尖和臉頰也紅紅的。
馮蘭邊掃雪,邊斥道:「小祖宗,你們快進屋去吧。這麼冷的雪有什麼可玩的……」
小孩子的成長特別迅速。
前一年,他們回來時,兩個孩子走路還總摔跤,現在已經能跑能跳了。
陳竹青認出兩個孩子,但過於震驚,以至於開啟院門後,只是傻愣愣地站在那,沒有馬上開口喊名字。
蹲在門附近捏雪球的陳嘉言最先看到他。
小朋友長長的睫毛沾著細雪,呼吸的熱氣把雪融化,冷風一吹又很快結冰凍上,如此反覆,她的睫毛根根挺立、粘黏,眼睛眯成條細縫,看東西有些費勁。
她仰頭看陳竹青,咧著嘴朝他笑。
等了會,看他不說話,就扭頭朝馮蘭喊:「大伯母,家裡來生人啦!」
這話一出,比天空飄落的寒雪更涼,直接澆滅陳竹青的所有期待和興奮,也讓他陷入深深的自責。
怎麼能為了工作忙成這個樣子,以至於女兒都認不得他。
馮蘭循聲望過來,「哎呀,你們回來啦?我以為要下午才能到呢。」
舒懿行不知從哪竄出來的,直接擦著陳嘉言的肩膀跑過來,差點把妹妹撞倒。
陳竹青及時伸手扶了下她。
小姑娘抿著唇笑,小小聲地和他道謝,語氣裡滿是生疏。
陳竹青很難過,正想著要怎麼跟孩子說話。
舒懿行熱切地撲進他懷裡,一點不認生,好像他們是天天生活在一起的人。
他仰著頭,親暱地喊:「爸爸,你回來啦!」他剛想問『媽媽呢』,頭稍偏就看到舒安牽著舒夢欣站在後面,他緊接著喊:「媽媽!夢欣表姐!」
陳竹青一手摟著舒懿行,另一手去攬陳嘉言的腰,把她拉到自己面前。
他問:「不記得我了?」
陳嘉言小臉一皺,很不情願地張嘴喊人。
或許是沒怎麼叫過這個稱呼,她嘴巴微張地在那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