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的聲嘶力竭相比,周奚全程只有冷漠和旁觀。
許是想結束這段痛苦又複雜的感情,在鬧了兩個禮拜後,周父把一張銀行卡遞給了她,「這裡面是30萬美元,是家裡能拿出來的全部流動資金,只要你不揮霍,應該能保障你本科甚至研究生的生活。」
他對周奚說,「我欠你的還清了,也請你記住你說過的話,從此和我再無任何關係。」
周奚收下卡,說:「好。」
一個禮拜後,18歲的第一天,周奚自己做主,將姓氏從「沈」改成了周——她外婆的姓。
得知她改醒的周父凝著她面無表情的臉,嘲諷地笑了笑,「你不愧是她的女兒,和她可真像。」
周奚和林青相貌有五分像,但周奚知道,他說的不是長相,而是——她們一樣冷酷無情,自私自利。
後來的故事,周奚沒有再說下去。但寧延從她公開的資料裡窺到了大概,到了斯坦福的她如蛟龍入海,大二就開始在華爾街實習,大四時進入有名的hj家族基金,短短一年就開始獨立運營一隻2億美元的資金,並獲利頗豐。
後來,她一邊念研究生,一邊繼續在hj家族任職,待畢業時,已經是華爾街小有名氣的基金經理,再到後來被鴻升高薪挖走,成為鴻升最年輕的d。
房間裡很安靜,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寧延緩緩開口,「你明天要去看的企業和她有關,對嗎?」
來之前,寧延已從喬柏那裡獲知,周奚來南城是去看一家ic設計企業。
「成峰是齊琪經手的第一個專案,她離職前把專案給了周奚,我聽說鴻升投決會已經否決了這個case,但周奚仍然派人在跟進。」喬柏說,「她們這次就是特地來見創始團隊。」
剛才,周奚說過林青是半導體專家,ic隸屬半導體行業,而她的情緒明顯是在齊琪晚上找過她後才有了異樣。
周奚沒有回答,而是揚起下巴,凝著他的眼睛,半晌後問:「你恨過你生父嗎?」
寧延俯下頭,在她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個吻,說:「沒必要。」
不是恨過,不是沒恨過,也不是不值得,而是沒必要。
「討厭、仇恨、憤怒,都需要太多內耗,對一個與我毫無關聯、不會對我造成任何影響的人,沒有這個必要。」寧延解釋。
周奚輕輕彎了一點唇,「我也不恨,不是因為沒必要,而是我覺得她不過是選擇了只做自己,只為自己而活。」
每一個人,首先是自己,再是妻子/丈夫、女兒/兒子和母親/父親。林青義無反顧地做自己,選擇放棄一切社會屬性,並承擔起隨之而來的一切影響,背上絕情絕義、不孝不慈的罵名,這是她的個人選擇。
「這社會,尤其女人,知道自己要什麼,並為之堅持的人太少了。」周奚說,「去新加坡前,她對我說了一句話。」
「小奚,我從小就想成為一名科學家,我的心給了半導體事業,我願意為此奉獻出我的一切。我的人生計劃裡沒有母親的角色,希望你能理解。」林青說。
穿過十幾年的光陰,周奚沖寧延笑了笑,「我很理解她,但她做得還不夠徹底。換成我,我壓根就不會因為別人苦苦追求八年和信誓旦旦的諾言就動搖。」
不會一念心軟改變計劃答應結婚,不會被逼著生下孩子。按照周奚的性子,她絕不允許自己陷入這樣被動的局面裡。
「但人嘛,總會有人性的弱點。」周奚聳了下肩膀,「就像我,完全理解她、理解我父親,甚至那個女人的所有選擇和做法,但我沒辦法偉大到去寬容、接受他們。」
「我不恨他們,但我也不想和他們扯上任何關係,不想逼自己去和解。」周奚波瀾不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