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生月權當他是被嚇壞了。
從開始執行任務到現在的時間,彌生月到過各種各樣遭受過咒靈肆虐的場所,因為在特殊場合得到暫時能看見咒靈的視力的人,親眼看到那些醜陋扭曲的東西之後,難以抑制住從靈魂深處蔓延出來的恐懼,當場暈過去的,被喪失正常的自控能力的,數不勝數。
男孩在那種場合還能抓住自己搖搖欲墜的理智,拼命地逃跑進行自救,爭取到足夠的時間,等待那把刀的到來,已經比上面的那些好的太多。
緊繃的神經鬆懈下去之後,難免會有些後怕。
彌生月的目光掠過身形消瘦的男孩,淡淡地開口,&ldo;要一起去吃宵夜嗎?&rdo;
男孩沒有回答,好半天他才意識到彌生月問的是他,瞪大眼睛指著自己,像只呆頭鵝一樣,&ldo;我,我嗎?&rdo;
彌生月點點頭,&ldo;除了你沒有別人了吧?&rdo;
吉野順平愣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想要拒絕,長期和別人保持距離的習慣讓他下意識地想要婉拒。目光無意間掠過那頭鮮艷的紅頭髮的時候,脫口而出的話卻變成了,&ldo;可、可以嗎?&rdo;
&ldo;可以啊。&rdo;彌生月歪了一下腦袋,沒有任何束縛的紅髮從肩頭傾瀉下來,明亮流麗,像是瞰俯視線裡納入的千家燈火。
坐在屋臺前的時候,吉野順平小心翼翼地用餘光去看彌生月。
自始至終彌生月的表情很少,吉野順平從她身上感覺不到善意,也感覺不到惡意,彷彿剛才救他只是一件再順手不過的事情,並不是什麼特別要去做的事情。
新田小姐要去聯絡當地的「窗」,於是彌生月熟門熟路帶著吉野順平一路溜達到了屋臺前,深更半夜,這家小小的拉麵生意肚子經營在寥落的街道上,暖色的燈火映在掛在屋臺下白色的簾子上,柔和的光暈在白色的布料上暈染開來。
&ldo;豚骨拉麵,加兩個滷蛋。&rdo;吉野順平聽到她熟門熟路地點菜,而後轉過頭來把選單扔給他,對他說,&ldo;你自己看看要吃什麼吧。&rdo;
吉野順平結果選單,小心翼翼地要了一碗跟她一樣的豚骨拉麵。
點過菜之後的男孩拿著選單,自以為不著痕跡的,拿著選單遮掩住自己的臉,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坐在自己身邊的女性。
罕見的紅髮,像是在漆黑野原裡燒起來的篝火,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五官卻柔和,是典型的東方美人式的面孔,纖細白皙的手腕,看著不用多大力氣就能折斷,身形也是消瘦的。
可是偏偏是這樣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性,把追殺他的怪物斬於刀下。
吉野順平的目光掠過被她放置在長凳上的黑色皮革揹包,那把沾染上怪物血液的刀被安置在裡面。
從某個時期開始,他的人生就變成了黑白相片一樣單調的色調,這個世界好像被割裂了一樣,白色的是無所謂的,黑色的是他討厭的,剩下的就是角落裡唯一的一束微弱的光芒,來自於他的媽媽吉野凪的光。
相片裡進入了一抹溫和的紅,視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過去了。
過去就像是留在心裡久久不願意散去的淤泥,陰暗腐爛的經歷反反覆覆折磨他,過去他祈求過善意落在他身上,可是經年累月,冰冷冷的現實反反覆覆地磨去了吉野順平對人性的期待。喪失了對所謂&l;善&r;的信任,篤定了那種東西的光芒基本上不願意照耀到他的身上來,所以他的世界分和一張黑白相片沒有什麼差別。
這個人跟他過去遇到的人都不一樣。
長年累月浸泡在人群之中的惡意,讓他得出了一個結論,漠不關心才是人類應該有的美德。如果所有人都能像他一樣,對自己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