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南瑾病了好幾日,南老夫人都沒有來看望過南瑾。
一日午間,南姍正在溫氏房裡打瞌睡,朦朦朧朧間聽到溫氏的輕泣聲:「……阿碧,你說我是不是瘋了,她以前那樣待我……她病重之時,我竟覺著她很可憐……我還請祖父找大夫過來救她,可現在老爺病著,她竟都不過來看老爺一眼,只顧守著她的大兒子,天下間有這樣的娘麼……」
崔媽媽低低的勸慰聲響起:「夫人,快別哭了,您正有著身孕,小心傷著身子啊……老爺只是累得很了,休養些日子就會好的……您別太過擔心,有幾個少爺在跟前伺候呢,夫人快別哭了啊……」
南姍輕輕睜開眼睛,覺著自己也有點瘋。
南老夫人病重迷糊之時,她望著那蒼老的面容,滿臉的皺紋,花白的頭髮,以及奄奄一息的生命,也覺著南老夫人很可憐,可是待南老夫人又活蹦亂跳了,還是依舊那般……可惡。
電視劇中常演,在鬼門關前走過一遭的壞人,醒來之後都會大徹大悟,痛改前非,南姍現在知道了,電視劇真是個騙人的玩意兒,南方的騾子牽到北方,依舊只會是騾子,怎麼可能突然就變成白龍馬呢,醒來的南老夫人,依舊還是原來的南老夫人,怎麼就會因大病一場,認識到自己曾經有多偏心呢。
噢,對了,南老夫人把這次自己遭遇的災難,全算在了南瑾和溫氏頭上,若非他們弄了這麼一尊孫媳婦,她又如何會受這一份苦呢,可是,皇帝的老麻欺負了你,你最後卻對皇帝十分感恩戴德,南姍很想問問她,您對這次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的災難,到底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呢?
……
溫氏正懷著身孕,南瑾怕過了病氣給她,便不讓她過來照顧,南姍自告奮勇對擔憂老公的溫氏道:「娘,您好好歇著,我去照看爹爹!」
溫氏很欣慰地摸著南姍的小腦袋瓜,卻道:「姍姍真懂事,不過,姍姍還小,還是乖乖陪著娘,別擾了你爹爹休息。」
南姍悶悶地垂下頭,趁溫氏休息的時候,和崔媽媽說了一聲,偷偷跑去了南瑾那裡。
屋裡有苦澀的藥味瀰漫,南瑾正捧著藥碗皺眉,南屏侍立在床邊,端著一碟蜜餞備用,眼神挺尖的南瑾,瞄到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南姍,輕咳一聲,喚道:「姍姍。」
南姍規規矩矩地走進屋子,矮矮的個頭立在床邊,小聲應道:「爹爹。」
南瑾眉頭蹙得更緊,輕斥道:「不是讓你乖乖跟著你娘麼,你怎麼又跑來了!」
南姍耷拉著蔫菜兒似的小腦袋,絞著兩隻白嫩嫩的小手,語含委屈,低聲辯解道:「娘睡了,我想爹爹來著,就偷偷跑過來了,娘睡醒之前,我會回去的,不會讓娘發現。」
南瑾動了動嘴,卻什麼也沒再說,端著蜜餞盤子的南屏,溫聲提醒道:「父親,藥快涼了,您先喝了藥再訓姍姍也不遲啊。」
南瑾若有似無地瞪了南屏一眼,將碗中黑乎乎的藥汁一飲而盡,南屏一手接過藥碗,一手將蜜餞迅速遞近,南瑾隨手拈了一顆,就塞到了嘴裡,偷偷瞥眼看的南姍恍然,喔,面癱爹原來也是個很怕苦的人兒啊,以前給她講良藥苦口時,那麼輕鬆寫意,那麼一本正經,現在輪到你自個喝苦藥了,你不也照樣把臉皺成了老倭瓜……
待南瑾服過藥後,南姍嘟著小嘴巴,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對南屏說道:「大哥哥,你先出去一會兒,我想和爹爹說悄悄話。」
南屏點點小妹妹的翹鼻子,笑語柔和:「姍姍要說什麼悄悄話呀,連大哥哥都不能聽?」
南姍撅嘴,嫩聲撒嬌道:「不能讓你聽到啦。」伸手抓了南瑾的半條胳膊,輕輕搖了搖:「爹爹。」
南瑾得令,威嚴無比地對南屏揮手:「屏兒,你出去歇會兒吧。」
南屏再不多言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