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喜往前湊了湊，小聲說，「我打聽到了，附近這一片的房屋，確實都是新修的，專為接待入京趕考計程車子，咱們是頭一批入住的。廚房裡的人說，他們的東家是從慶州來的大商人——其他幾家也是。」

高漸行若有所思，「我在外頭也打聽到一個訊息，聽說去年西北打仗，糧餉國庫一分錢都沒出，全都是商人們運過去的，也是慶州商人起的頭。」

「看來咱們殿下，在慶州頗有聲望。」阿喜笑道。

高漸行的眉宇間卻沒有半點喜色，輕輕搖頭道，「反過來說，除了慶州，殿下在京中似乎沒有別的勢力支援。」

要不然，京中那麼多房屋，有的是法子把他們安頓下來，不必慶商特意在這裡買地建房。

都說朝堂局勢在皇后的掌控之中，但高漸行卻覺得，獨木難支，若沒有別的轉機，皇后恐怕支撐不了多久。不過，這也就解釋了她為什麼一力堅持要改革科舉了，想必是希望這些寒門士子們能為她所用？

不過，他們就算今年考完了入仕，要在朝中說得上話，也不知要等多久。

阿喜對朝堂的瞭解不多，見他擔憂，心下也微微一沉。但她很快又笑道，「殿下天縱英才，咱們能想到的，她一定早就想到了，說不定已經在設法解決了呢。」

「也是。」高漸行嘆了一口氣，「可惜我在京城連個打探訊息的都沒有，普通百姓不知道朝堂上的事，知道的人又不知去哪裡找……」

所以今天出門一趟，打聽到的只有一條早已過期的訊息。

正嗟嘆時，身後忽然有人笑道，「兄臺想打聽什麼訊息？我這裡都有。」

高漸行微微一驚，轉頭看去，見是一個跟自己一樣著裝計程車子，這才鬆了一口氣。他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說過的話，心下不由懊悔，雖然沒說什麼不該說的，但也太不小心了。

想是這些日子過得太輕鬆，這才得意忘形，不似從前警醒了。

他想著自己的事，視線就在對方身上聽得久了一些。賀子越見他盯著自己看，就笑著拍了拍胸口，「兄臺放心，在下外號『京城包打聽』，什麼都能打聽，保證不會有錯。」

阿喜覺得他有趣，就多看了一眼。高漸行立刻板起臉，「多謝兄臺，不過我們出不起錢。」

「啊……」這話太直白了，賀子越尷尬地撓了撓耳朵，但沒被難住，「無妨，你也可以用別的訊息來換。」

「你是『京城包打聽』，我們什麼訊息，是你不知道的？」阿喜好奇地問。

賀子越就朝她笑道，「你們兄妹二人的訊息，我就不知道。」

阿喜不說話了。

高漸行道，「兄臺請吧，我們兄妹要用飯了。你的訊息我們沒興趣。」

「不可能！」賀子越一拍桌子，表情嚴肅地道，「這樣吧，我友情奉送一個訊息，如果我說完了，你還是不感興趣，那我立刻就走。要是你感興趣，那就要跟我交換訊息，如何？」

高漸行握緊筷子，「你說。」

賀子越湊近了一些，壓低聲音道，「今年獲得資格，入京考試計程車子，有三百六十七人。」

高漸行面色一肅，驚疑地抬頭看著他。

賀子越嘻嘻一笑，「怎麼樣？服不服？」

「你是世家子弟？」高漸行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問。這個訊息聽起來好像沒什麼用，也不值得保密，可實際上，能打探到的，絕非普通人。

賀子越不慌不忙，拉開凳子在他身邊坐下，自顧自地拿起筷子夾菜，一邊無所謂地笑道，「你看我像世家子弟嗎？」

夾菜的動作被高漸行擋住了，「我們兄妹囊中羞澀，請不起客，兄臺還是自己點菜吧。」

倒是信了他並非世家出身了。世家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