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思道點頭:「你心裡有數便好。」
分別在即,他忍不住走到莫玉笙轎簾門口,淡漠的嗓音好似啞啞的。
莫玉笙聽他低聲囑咐:「師妹去了林家,便將心思放在林家,其它一些雜念就此罷了,往後你就好好過你的日子。」
今日他說的話最多,這一字一句正如他所言,都是為她好了。
蓋頭之下,莫玉笙眼睛越發酸澀了,她嗓音也些哽咽:「我知道了。這些年來,辛苦師兄照顧我了。」
轎子外一時安靜了下來,沒有人再說話。
莫玉笙以為崔思道已經走了,結果下一刻,他又開口道:「之前你不要的木匣子,我放在你的嫁妝裡,作為壓箱了。我話已經說完,便不再多話了,以免誤了吉時。」
莫玉笙忽然反應過來,那個她不要的木匣子,裡面雖然是給她的嫁妝,但是裝的卻是王府七成的家底。
她不由有些焦急不解,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
哪家的嫁妝會這樣給呢?便是公主下嫁,也沒有這樣快將家底掏空的嫁妝。
莫玉笙想要拒絕那些過於豐厚誇張的嫁妝,但
崔思道卻轉身遠離了轎子,站在一旁受賓客的恭維諂媚。
他神色淡淡,眼神一直停留在轎子上。
眾人見狀紛紛說他有情有義,待自己師妹疼愛非常,又說縣主福氣滿滿,日後生活一定順遂美滿。
崔思道聽到這裡,略有蒼白的唇才向上勾了勾。
吉時已到,再不能耽誤,林淵朝眾人抱了下拳,然後翻身上馬。
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起來,轎子被人抬起,開始晃動的朝前行去。
前幾日下定已經曬過聘禮了,今日便要曬嫁妝。
路上看熱鬧的百姓,以及王府門口送親的人,看著排成長龍一樣的嫁妝,不由嘖嘖出聲,覺得自己真是見了世面了。
那昂貴的金銀玉器晃得人眼花繚亂,一箱箱上供的布料綾羅,彩緞裊褥,好似天邊晚霞。年輕英武的男子挑著黃花梨、紫檀木打造的各種傢俱,平常時日再珍貴不過的物件,如今卻好似平常一般,數量多得驚人……
有識貨的商人緊緊盯著那火紅艷麗的珊瑚樹,驚艷道:「這珊瑚樹怕是價值連城吧!聽聞這是先帝送與攝政王觀賞的,今日得此一見,我真是不枉來生了!」
他身邊的人笑了笑,感嘆道:「嗐,這才哪到哪呢!要我說最珍貴的是那翠玉盆景。」
有人連忙插話:「是啊,聽聞這寶貝是陛下所贈!你瞧瞧那樣大塊瑩潤通透的玉,由宮廷中的雕刻大家雕成了玉山仙境,簡直是有市無價。」
那翠玉被細細雕刻成了一座玉山,山上草木葳蕤,雀鳥嬌啼,溪流好似潺潺流淌。夕陽一鍍,那玉越發珍貴起來。
莫玉笙聽了別人隻言片語的讚嘆聲,心跳卻越發急促。
錢財寶物誰不愛?只是師兄給的實在太多了,太過量的錢財,讓她心裡根本沒有什麼踏實的感覺,只覺得錢真是燙得燒手。
第20章
婚禮又為「昏禮,」女子屬陰,在黃昏時迎親,便是陽往陰來,將陰氣迎入府中。
崔思道站在王府門口,目光追隨著那頂正紅色的花轎,直到那頂花轎漸漸被後面的嫁妝隊伍,以及吹打迎親的隊伍淹沒。
他瞧著最後一抹紅色漸漸消失,心口處變空了一塊。
無邊的蒼茫以及空洞卷襲了崔思道,他少有的神色怔愣,茫然無措,像一個失去了人生的意義和全部生機的荒漠旅人。
崔思道心裡有些荒涼。
因為天下間只剩下他自己了,所以他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晚間的晝夜溫差,讓傍晚的風也帶了寒氣,崔思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