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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頁

她甚少說話,又麋戰了半日之久,開口時明顯的感覺到乾涸的嘴角扯開了口子,隱在了滿臉鮮血下。

就是在那時,她出現在她的面前,一身雪白的長衫隨著沙漠的風飛舞而起,帶起了發尾無數銀白的光芒;那雙幽深明亮的眸子裡,如挽了萬千星辰一般閃耀,清冷玉顏上,是風沙疾掠而不改色的冷靜。那那時也才不過二十二三歲的樣子,還是少女年華,可已有了睥睨天下胸懷乾坤的氣勢。

她看向她的雙眼,精緻的眉毛正攏起了眉心,似是很不悅。

剛剛交戰時嗜血的神色還未來得及收去,她急急的低了頭去,怕褻瀆了眼前纖塵不染的女子。

須臾,她看到她雪白的雲靴慢慢的近了,停在她身前幾步遠的地方,冷冽的聲音自她頭頂傳來:「去洗了!」

她的聲音,沁潤入心。

她不知道她是誰,卻不知為何自己那般聽話,竟真的抬步向著浴房而去。她聽到身後副將跪伏的聲音,和那句『公主佑安』。是了,那般高貴的氣質,不是公主又會是誰?

她從未進過宮,從不知她們孑川的公主,竟是這般的仙容。當她梳洗完站在她面前時,忍不住抬眼去看那張傾世的容顏。她比她高上許多,那絕世而獨立的身形,讓她覺得自愧不如。

「這些日子,你皆是這般殺伐的?」

她聽得出那聲音裡的慍怒,竟有些害怕起來,默然未語。

「說話!」

「……是。」她低下頭去。

「斬首!撫凌雲,你竟用如此殘忍的法子殺敵,是失心瘋了麼!」

斬首而死,元靈無法祭天,死去的便是真的死去了,千萬年都不再有輪迴之機,這與祀獸判命唯一的不同,只是她沒有將屍體挫骨揚灰而已。無論怎樣的為惡,無論多麼慘虐的交戰,啟明的生靈都不會用如此殘忍的方式對敵,那是所有生靈默契一般的禁忌。她這般弒殺,心魔生,是會被祀獸判命的。

「說話!啞巴了!」

她將頭深深的低了下去,沒有辯駁。直至後來的後來,她才漸漸發現,她甚少如此發怒的,就算生氣,也只是冷冷的,平靜的口氣,而不是那時凌厲的訓斥。

她因為她不顧自己性命的殺伐而慍怒。

「方才不還盛氣凌人,現下倒沒話了!」她的聲音裡,滿是怒氣。

她不知為何這個素昧平生的女子會這般在意她的生死,她第一次被這般在意,禁不住的心源跳躍。

過了許久,她才聽到她幽幽的嘆了口氣,聲音也軟了下來,「凌雲,徵戰需先修心,心性不純,定會失了善念,終逃不過祀祭的劫數。」

她第一次聽到有人這般喚她,『凌雲』,她從不知,自己的名字竟然這般好聽。

沒有說話,她只深低了頭去,看著那人腳上一塵不染的雲靴,白亮的有些刺眼,讓她滿目氤氳。

「抬起頭來!」

她眨了眨有些發澀的雙眼,緩緩的抬頭看向那雙浩瀚星眸裡。

「今日開始,本宮與你一同赴戰場,於你,只有一令,不可斬首!若讓本宮看到你還用如此殘忍的戰法,立刻滾回帝都去!」

「……諾。」她低頭允諾,逃開了那雙攝人心魄的眸子。

此後半載徵戰,她都陪在她左右,她教她書畫,教她靜心,她彈琴與她聽,用她清涼沁潤的琴聲洗滌她一身戾氣,她教她智勇,教她用兵之道……她護著她,陪著她,教導她,將善憫與平和的光照進她陰暗的心源裡。

而她,傾盡全力的為她守住這南漠的邊境。這個擔下孑川家國寧安的纖瘦女子,讓她第一次想要守護一個人,傾盡所有。

勝戰歸國那日,她看向那個陪了她半載的女子,南漠的風沙沒有吹去她一絲的風華